狐狸開口打斷了他們眼看着會不停拉扯的對話：“時間不多，你們需要盡快做好決定。安全屋也不絕對安全。”

王星洄馬上接話：“大佬，我跟你吧。雇傭合同的期限是多久？”

“期限到你學會怎麼在被通緝狀态上隐藏好自己。”

王星洄乖乖點頭：“好。”

阿維亞一瞬間有在懷疑這兩個人在演戲，是在故意演給他看，但他又不敢相信王星洄會演戲，玩枕頭大戰時的開心與自然是裝不出來的。至少，王星洄給出的理由是在為他現在的身份考慮。一個有家業的正常人為他人背上包庇犯的罪名，這樣的代價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

但要就此分别的話，阿維亞覺不甘心，索性說：“反正你已經出來了，警察要查遲早能查到我頭上，不可能再獨善其身。”

狐狸看看王星洄，王星洄隻能順坡滑，誠懇地問：“可以多帶一個人嗎？”

“理論上是要收費的。”狐狸掃了眼阿維亞，僅僅是輕描淡寫的一瞥，就讓阿維亞倍感壓力：這人殺過人！而且殺過不少！

“但是卷釘的人情可以抵一些。”

王星洄樂呵呵的：“謝謝大佬！大佬牛逼！”

狐狸沒說什麼，兩人的安全自然而然地從收尾人小隊轉移到狐狸手上。大家夥兒基本沒有意見，有意見的大概隻有阿維亞和他背後的團隊，一想到他們心裡氣得要命，表面功夫還要做全，幕後團隊還要加班加點策劃接下來的劇本方案，而有入侵後門，還能随時看到他們的劇本，王星洄就笑得想死，太好玩啦！

離開的路上，狐狸開車，王星洄坐在副駕上小心地問技術相關的問題，狐狸答得很慢，但态度語氣上沒有不耐煩的征兆。王星洄漸漸大膽起來，讨論的内容範圍更廣了，包括這一月爆發的暴風雪漏洞事件，他問狐狸有什麼看法，哪裡有可以改進的地方。車廠這次狂打補丁後，還可以用什麼樣的思路再度入侵。

技術上的問題，阿維亞一句都插不了嘴，本來糟糕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狐狸和王星洄談得起勁，到了目的地話頭才歇下來。

“這是？”王星洄趴在車窗上往外看，目的地看起來像是一座巨大的檢修工廠，有衆多航行車不停出入，這座工廠像是無數陳舊的積木才搭砌起來的巨構建築，淩空挑着五花八門的維修招牌，猶如一條老魚斑秃翹起的鱗片，有些過于老舊的招牌懸在鐵架上搖搖欲墜。

阿維亞眼睛一亮：“這地方我來過啊！就是生産老舊小配件的工廠！”

“沒錯，工廠，也是大型航行車臨時檢修基地，這裡還可以僞造車輛的年檢記錄，倒賣偷盜來的車輛，還有同行在研究暴風雪漏洞，你應該會喜歡上這裡的。”

王星洄剛推開車門，忽然又慫慫地帶上了門：“這裡會有監控拍我的臉嗎？”

“能銷贓的地方自然不會有這種東西，放心吧。”

如此王星洄才敢放心地推門而出，興奮地奔向雄奇的巨型工廠。

仰望無數航行車洋流般彙入工廠延伸出的停車平台，電纜交錯縱橫，機械的轟鳴與信号燈的閃爍交織成巨大的鋼鐵樂章，空氣中彌漫着頗為難聞的機油味，進入宏偉的巨構建築内，體感溫度至少比外界高出三四攝氏度，又幹又熱。

“這裡居住條件很差。”狐狸慢悠悠地踱步過來，盡管他步速并不快，王星洄感覺他一步頂得上自己兩步，“所以你要吃一陣子苦頭了。”

王星洄做好了心理準備并相當樂觀：“沒事，我有心理準備！”

說是條件艱苦，狐狸準備的房間也沒差到哪裡去，也就面積小了點，洗漱間、廚房、陽台雖迷你但五髒俱全。坐下來靜心感受，還能感覺到房子地闆好像在有節奏的輕微振動，也許是哪台鄰近的大型機械運轉帶來的振波。

阿維亞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麼小又緊湊的房間，所有家具都局促地擠在一起，行走的道路都十分狹窄。他坐下來沒一會就感覺壓抑得有點窒息，這裡對他而言簡直就是大号的鐵皮棺材，忍不住悄聲問王星洄：“真的要在這住？我感覺……監獄的條件都比這裡更好吧。”

“有些監獄是比這裡條件好。”狐狸坦率地承認，“但是這裡相對自由點。”

王星洄在桌上擺好筆記本，感覺也挺滿足快樂的，隻要有地方搞技術就行。

小屋隻是暫時歇腳。狐狸再帶王星洄熟悉了下工廠内的布局構造，除了分工井然有序的大小工位和各種手工小作坊，這裡也有一些販賣生活用品的店鋪，甚至品類相當豐富，物質需求和精神娛樂、文化需要都能滿足。

夕陽西下，不知從誰人的店鋪悠然地傳來薩克斯的奏響，和着頭頂上空航行車呼嘯而過的風，莫名的蒼涼感。

狐狸帶王星洄和阿維亞在一家蒼蠅館子吃了飯，主食是直徑有王星洄胳膊那麼粗的雞肉卷餅，玉米餅和一大盆酪梨沙拉、大碗的肉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