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了。”運動服少年提醒王星洄,“警察來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王星洄覺得他說得對,環視一圈,麻利地選了個稍矮的牆頭助跑沖刺蹬牆跳翻過去了,這一蹬牆跳馬上吸引了附近警察注意:“那個那個,停下!”
王星洄哪會停,一停他的身份就暴露了,反而跑得更快。一氣翻過牆和街道,耳後聽到無人機疾速靠近的轟鳴聲:“警告警告,立即停止逃跑!雙手抱頭,原地蹲下!”
王星洄一邊狂奔一邊點開光錐界面,開始運行腳本,無人機的警告變得急促起來:“重複警告!!嫌疑人立即停止逃跑!雙手抱頭,原地蹲下!!”
周沨鸢在樓上已經看不清王星洄跑哪兒去了,心情焦灼萬分,生怕王星洄跑慢了被逮到了。如果真被逮到了怎麼辦?警察抓到人先對光錐号,對不上就視作黑戶處理,想把黑戶從看守監獄保出來要花費的力氣可不一般,他心裡沒底。
快跑啊,快跑啊!
王星洄啟動腳本,将追擊的無人機快速駭入擾亂鎖定目标,無人機拐了個大彎,去追擊别人了。他一鼓作氣加速狂奔,玩命地蹬牆狂跳,沒頭蒼蠅一般闖進居民區,一頓亂闖翻進隔壁的小區,躲在綠化草叢裡喘氣。
跑得太快太玩命了,停下來就有種快要暈厥過去的感覺。他劇烈喘着氣,頭腦嗡嗡的,心悸得以為自己快要死了,警察真的不好甩。
坐在地上頭暈眼花喘了好半天氣,王星洄終于醒過神來,揉揉腿腹酸痛的肌肉,疑神疑鬼地向後張望,還好還好,沒有警察追上來的樣子。
光錐系統響起提示音,是來自周沨鸢的通訊發起消息,他接了,立刻傳出周沨鸢急切的聲音:“王星洄!你怎麼樣?在哪裡?現在安全嗎?”
王星洄想張口回答他,猛然發覺自己的聲音變得幹啞無比,像吞下了一大把幹燥的沙子,幹燥得像能磨出血來,喉嚨裡滿是從肺裡反湧上來的血腥氣,他說不出話,隻能喘氣。
“把定位發來,我來找你。”
周沨鸢無論如何都待不下去了,他向部長道了句歉,匆匆忙忙下樓從公司側門出去,警察剛拉起警戒線,周沨鸢一沖出來就被攔下:“哎,你是?”
周沨鸢匆忙甩了一下證件标識,直接推開警察阻攔的胳膊直奔王星洄發來的定位,覺得自己跑着太慢,找電動自行車的停靠點租了輛車,騎上去一通猛開,總算以最快速度趕到了定位附近。
人呢?周沨鸢環視一圈,視線在樹上和草叢裡尋覓,總算看到了王星洄的身影,蜷縮在狗尾巴草茂盛的牆根下,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
周沨鸢停好車,箭步走過去:“王星洄?”
王星洄擡起頭,聲音細弱蚊蠅:“大風筝。”
周沨鸢半跪下來,從懷中的兜裡掏出在公司飲料機買到的電解質水,擰開瓶蓋:“喝口吧。”
王星洄接過水瓶仰頭一頓噸噸猛喝,周沨鸢怕他嗆着,強行把水瓶仰起的角度往下壓。王星洄一口氣喝了半瓶,感覺人活泛起來了,喉嚨裡的血腥氣也沒了,腿還是酸得厲害,動不起來。
他貼近周沨鸢,張手摟着他脖子靠進他懷裡,說不出話,也不想說話。
周沨鸢僵硬了一會,慢慢攏住他背,将他抱起來。
“沒事了,沒事了。”周沨鸢輕拍他的背,“我帶你去吃點東西怎麼樣?”
王星洄悶悶地嗯了聲,圈着周沨鸢的胳膊更緊了。
王星洄依戀地抱着他,尚未恢複的急促心跳近在咫尺。
周沨鸢心情有點複雜,想王星洄到底是懂呢,還是不懂呢?
算了,姑且當他不懂吧。
周沨鸢抱着王星洄走出小區,找了個附近的蛋糕店坐下,買了一盒瑞士卷和甜品,喂着他吃。
兩塊瑞士卷落肚,精神頭有了,嗓子也不冒血腥氣了,神采飛揚起來:“大風筝你怎麼出來的?耽誤你的事嗎?”
“隻要不是職責範圍内的事,都不算事。”周沨鸢切了半塊瑞士卷自己吃,“這麼大張旗鼓地接待領導,結果保安就那麼十幾個,連警察都沒叫,真挺奇怪的。”
自從兩位司命同事給他分享“大瓜”後,他也注意起公司内部的人員和諸多小事來。就今天這件事,伊甸園表面的迎接典禮做得花裡胡哨的,實際最重要的安保工作搞得一塌糊塗,對抗議者的行動也是聽之任之,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故意為之。
王星洄也在思索:“項目組和總公司不對付嗎?”
“伊甸園畢竟是最開始做的老項目,積累的都是老人,可能确實不大瞧得上總公司。”周沨鸢慢慢咀嚼着柔軟的蛋糕。
世界樹總公司的股權和組織架構變更過好幾次,恐怕隻有公司内部的老人才清楚背後複雜的人員關系與恩恩怨怨,如果加上什麼名不見經傳的“隐世家族”,就更牽扯不清了。
不知道同事對此知道多少?又有什麼“瓜”可以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