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費洛少尉不是在開玩笑,第九軍團比他想象的還要自由。
看着眼前這個桀骜不馴的十二歲腌男孩,還有那個瘦骨嶙峋的十七歲女孩,他覺得宣傳部門估計就是一個給走後門的人預備的草台班子。
什麼令行禁止,什麼軍規森嚴通通沒有!
甚至在來辦公室的路上,他還看到路過的士兵嘴裡勾肩搭背地從訓練場地出來,他們頭發有長有短,嬉皮笑臉地去餐廳吃早餐。
要不是他們穿着作訓服,要不是他們看到費洛少尉會行一個标準的軍禮,誰知道這是在軍隊裡啊?
“覺得軍團和軍校很不一樣對吧?實際上軍校的管理制度和令行禁止等規定,更像古地球時軍隊的管理制度。”
“但是如今的軍團不一樣,在這裡規矩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隻要士兵能做好本職工作,能殺敵,能做出對軍團、對納稅人有用的貢獻,這些形式上的東西都不必過于在意。”
“我們第九軍團和第八軍團守衛第四星域,軍費來源是第四星域所有星球的稅收,所以隻要保護好第四星域,提升居民的安定感,就行了。”
“至于那些形式上的東西,誰在意呢?或許第一軍團的那群少爺兵在意,反正我們第九軍團不在意。”
費洛少尉說完,就把被領來的兩個人交給他,緊接着留下一句“有事自行決斷”,然後就哼着小曲離開了。
莊滿深吸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被費洛少尉的态度影響,他也有點破罐子破摔的無畏感。
“我是宣傳部的負責人,也是你們未來的直屬長官莊滿,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吧。”
管他能不能做出什麼成績,先把宣傳部這個攤子捋順了再說。
先開口的是那個形容枯槁的女孩,她眼裡帶着一絲疑惑,卻還是老實開口:“長官好,我叫張蕤莺,今年17歲,這是我弟弟張潛,剛過12歲生日。”
“我們姐弟的罪名是過失殺人,服刑年限分别是三十年和五十年。”
莊滿愣了一下,點開軍務系統的宣傳部詞條,瞳模驗證後果然看到了挂在他下面的兩個名字。
無視挂在自己名字後面的那個宣傳部部長職稱,他逐一點開了姐弟兩的個人檔案。
「張蕤莺,17歲,第三星域蒙特星主城區人士,就讀于主城區第一高中,其母為第三星域執政官秘書的第十四婚妻子,因其母被家暴,自己保護母親時險些被父親猥亵,怒而反抗下,緻使其父死亡。
經蒙特星第一法院判決,其父觸犯《星際通用婚姻法》第一千零六條:家暴罪。
《星際通用刑法》第五百七十二條:猥亵罪。
《星際通用未成年人保護法》第七百八十條:對無犯罪記錄未成年人造成重大心理影響罪。判處無期服刑,不可減刑。
因其父死亡,判其名下财産及所處職位一切社會福利,均用以賠償歸受害者三人。
張蕤莺本人觸犯《星際通用刑法》第一百零七條:過失緻人死亡罪。判處服刑三十年,限制減刑。
可減刑次數:一次。
可減刑年限:視貢獻程度,由服刑軍團最高長官裁定。
因其未滿十八歲,遵循《星際通用未成年人保護法》第五百二十條:過往無犯罪記錄未成年人,在非主觀意願觸犯法律的情況下,接受官方機構犯罪心理檢測,結果合格者,可免除分配到前線服刑。
經蒙特星最高法院複核,判決合理,即刻執行。」
下面的是張潛的個人信息,和張蕤莺的大同小異,不同的是,這個剛滿12歲的小男孩被判了服刑五十年的判決。
也就是說,姐弟兩父親直接死亡的原因是這個小孩造成的。
莊滿看過古地球的曆史,尤其是關于華夏這個民族的曆史,他知道相較于十分遙遠的曆史,如今的星際法已經足夠完善。
至少可以做到就事論事,各負其責,不一概而論,也不以受害者與施暴者之間存在的關系而酌情處理。
但是今天看到的這份記錄,還是讓他對一旦觸犯法律,就直接頂格判決的結果,有了一絲不忍。
“你們母親安排好了嗎?”莊滿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聲音啞了些許。
張蕤莺好像察覺到了眼前這個長官沒有因為她犯罪而态度惡劣,點頭小聲道:“嗯,後來舅舅收到消息趕來了,也是身為律師的舅媽親自幫我們打官司,才争取到免除上前線服刑的優待。”
否則以她快過十八歲生日的年齡,那個人渣的父母可以用整理證據的名義,要求羁押她一年,等她成年後再上法庭。
還好舅舅舅媽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從其他星球趕來,用擴大輿論的方式提起公訴,以非主觀意願過失殺人,非預謀的理由申請盡快開庭審判,否則她就真的要上前線去打仗了。
莊滿松了一口氣:“把你們母親的星訊号告訴我,作為你們的長官,我有義務将你們的服刑表現告知你們僅存的監護人。”
張蕤莺姐弟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作為服刑人員,從判決生效開始,她們就不能跟外界聯系了,别說光腦,甚至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帶一件,直接穿着囚服來軍團的。
莊滿其實沒有義務幫姐弟給母親報平安,但是誰讓宣傳部門是個草台班子,也是他的一言堂呢?
所以在不違反軍團法規的情況下,他樂意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