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盧曼心反應極快,不等顧宥庭多說,立刻賠笑,笑容裡帶着無法驅散的恐懼,令她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古怪:“小唐老師,對不起,剛才是我不好,對不起,求您别跟我計較了。”
原本隻做看客的唐嘉禾微微愣了神,皺着眉頭湊到顧宥庭身邊耳語:“她扔的是你給的符,跟我道哪門子的歉!”
“你說話聲音這麼小,她怎麼聽清。”說完,顧宥庭“好心”地對盧曼心傳話,“阿禾說你太敷衍了,沒誠意。”
唐嘉禾:“?”
“不是……小唐老師,我很誠心地道歉……”盧曼心已經急得帶上了哭腔,以她如今在圈子裡的咖位,道歉示好這件事情早就離她很遠了。對唐嘉禾這樣一個糊穿地心的小演員道歉更是她從沒想過的事情。
可現在什麼也顧不上了,她隻能對唐嘉禾道歉、讨好,仿佛即将溺亡的人尋到的最後一根枯木。
唐嘉禾不屑在這種時候給盧曼心難堪。但知道顧宥庭在為自己出氣,也不會不知好歹地明着反駁顧宥庭,于是默默傳音:“我沒那麼說,你别誣陷我,顯得我小心眼。”
“好吧。”顧宥庭替唐嘉禾正名,“阿禾寬容,是我睚眦必報。”
瞧見盧曼心驚慌無措,他沒再為難:“好了,該解決你幹的那些好事兒了,否則,掌紋真的要淡沒了。哦,對了,我必須确認一下,你真的想把這事兒解決?”
“想,當然想,顧先生,求您幫幫忙。”盧曼心抓緊了這跟救命稻草,擔心顧宥庭反悔,幾乎要給他跪下了。
顧王爺一諾千金,不至于反悔。不過他也不會放過刺激盧曼心的機會,揶揄道:“呵,我以為你更傾向于跟他合作,你想清楚了,這可算是毀約了!”
“不,燒掉護身符實在是沒有辦法,我太疼了……”盧曼心滿臉淚痕,低聲嘶吼道,“再說……是他言而無信的!是他先毀約的!”
“算了,護身符的事情是我有疏忽,你比我想得還要大膽,是我小瞧了!”最後一絲淺淡的笑意從顧宥庭臉上散去,他冷冷地看向盧曼心:“不過說起毀約,他付得起價格,你也付得起嗎?”
“我…我……”盧曼心咬咬牙,最終隻得臉色灰敗地重複,“我知道錯了,顧先生您救救我,我以後一定行善積德,不會再亂來了。”
“以後——”顧宥庭冷笑了一聲,“還是以後再說吧。”
唐嘉禾本能地覺得這個“以後再說”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隻怕盧曼心也聽出了其中深意,隻是眼下也沒有别的辦法了,隻好走一步算一步。
走神之際,顧宥庭的密話擲入腦中:“味道有點難聞,你要不要去外面休息一會兒?我很快就好。”
“不用!”唐嘉禾覺得自己被小看了,“不就是靈液麼,我又不是沒見過!”
“嗯,也對!”顧宥庭語氣難掩驕傲,“你還想看看我有多厲害呢!”
唐嘉禾默默地撇開了頭:“……你好幼稚!”
顧宥庭對這個評價欣然接受,順便友情提醒:“站遠點。”
唐嘉禾退後兩步剛剛站定,見顧宥庭從内兜掏出一隻玻璃瓶,形狀卻比他先前在酒店見過的那隻大一些。
不及多想,一陣刺鼻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之中,唐嘉禾瞬間明白了顧宥庭口中所說的“有點難聞”。
顧宥庭說得太保守了,這種濃郁而黏稠的,帶着腥膻的腐爛味道,差點沒讓他直接吐出來。
草草暈暈乎乎地從口袋裡露出腦袋發表評價:“太臭了!這個靈液是我聞過最臭的!”說罷,稻草人先生大概是覺得外面的空氣污染太嚴重,“呲溜”一下又縮回了腦袋,蜷在口袋裡不出聲。
但很快,空氣中的惡臭便消散了,刺鼻難忍的味道仿佛被過濾器快速地淨化掉,取而代之的是清新淡雅的薄荷草香。
草草“嗖”地一下又冒出了腦袋:“嘿,少爺居然給這兒加了一層結界,他之前可懶得做這樣的事。”
對上唐嘉禾疑惑的眼神,草草解釋:“就是上次在酒店裡,他把那個胖子的靈液收走了。那時房間裡臭得要命,我跟喻皎都快被熏暈了,一起求他開個結界避難他都沒答應,說浪費靈力,還說我們矯情。哼,他自己要收服靈液不得不呆在那個惡臭空間,可難道我們人偶就沒有‘偶權’嘛!”
啊!原來腐味散失是他撐了結界的原因,唐嘉禾恍然。
他心裡頓時泛起一陣輕顫,也不怕自作多情,搓着草草的腦袋,心說你能有啥“偶權”,顧宥庭為誰撐得結界還用想嘛,你可是沾了本少爺的光!可随後又立馬想到:“你說打開結界會浪費靈力?浪費多少?對姓顧的有影響嗎?”
草草小腦袋一揚:“哼,這點靈力對他能有什麼影響,不肯給我們開結界,隻是他嫌麻煩罷了!”
唐嘉禾放了心,低聲應了句:“那就好。”
“好?一點也不好,我上次沒趕得上幫你對付土棺蛄,就是因為被靈液的味道惡心吐了!”草草想起當時的情況仍然覺得委屈,忍不住控訴專制的無良前主人,“更可氣的是,回去之後他還兇我!”
唐嘉禾把草草從口袋裡面提溜出來,笑意盈盈地說道:“不好?要不要我把你扔去顧宥庭那邊感受一下什麼叫‘一 點也不好’?”
小人偶成功地被唬住了,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不敢再告前主人的半句狀,連連附和着“好”。
威脅奏效,唐嘉禾滿意地輕哼了一聲,随手把草草塞回口袋,再度把視線轉向顧宥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