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鹿鳴講的話并沒有像那位練習生那樣出格過分,聽起來更像是一種“善意”的提醒。
隻是其中夾雜了些陰陽怪氣。
鹿鳴面無表情的時候相當唬人:“你是覺得自己未來會當一輩子的練習生嗎?”
那位練習生聽了,自然惱怒起來:“怎麼可能!我、我肯定會有機會出道的!”
鹿鳴聽後點了點頭:“那你還肆無忌憚地給自己留把柄?”
練習生一呆。
鹿鳴朝訓練室裡的監控揚了揚下巴:“霸淩同事、踩一捧一、髒話成篇、惡臭嘴臉……要是這段視頻或者錄音洩露出去,你不火都難哦。”
說着,鹿鳴又“啊”了一聲:“當然,如果這是你給自己策劃的黑紅路線,那我沒意見,你自便。”
說完,鹿鳴擺了擺手,率先離開了訓練教室。
這件事不是别人告訴時野的,更不是鹿鳴跟時野說的。
是他自己親眼看見親耳聽見的。
既然是分組訓練,結束時間總會有早有晚。
時野恰巧是結束得比較早的那組。
訓練一結束,他就迫不及待地往他心心念念的鹿鳴所在的教室走去,還沒來得及看看他們是否訓練完畢,就先隔着門聽到了鹿鳴的那些話。
時野從見鹿鳴第一眼起,就覺得這人應當是蠻會說話的類型。
後來鹿鳴的好人緣也證明了這點。
隻是他也是第一次聽見,鹿鳴在罵人這件事上也将情商發揮得如此之好。
綿裡藏針,笑裡藏刀。
看似提醒,實則站隊。
一句霸淩同事,直接給那位練習生定了性。
關鍵是,鹿鳴發言的角度是從未來觀衆的視角出發,代表大衆,而不僅僅代表個人。
他像是一位學習了很多輿論知識的預備役偶像,在“好心”提醒這位練習生他有可能會陷入的輿論風波。
而且句句不提時野,對方連用“你兩是一夥的當然站他”都說不出口。
利益相關,那人連忙閉嘴。
比直接罵好使多了。
鹿鳴走的另一扇門,并且直接拐彎走了另條路,沒有看見在外頭“偷聽”的時野。
時野也沒有直接追上去,而是看着鹿鳴筆挺的背影慢慢走遠。
所以,小鹿英雄以為這是一場不被正主知道的見義勇為,而實際上,時野對于那些令人厭煩的叽叽喳喳的記憶中,唯有這一段是清晰的。
時隔五年,再想起這些破事,鹿鳴依舊會心疼。
時野也仍然很喜歡聽鹿鳴講那些給他撐腰的話。
于是,等鹿鳴絮絮叨叨地抱怨完,時野翻了個身,笑得有點燦爛:“很遺憾當時沒安慰我?那其實現在也不遲。”
“唉,被勾起了傷心事,鹿老師可要好好哄哄我……”
後來那些話,不知道鹿鳴是出于真心,還是夾雜了點對他之前開的“私下也營業”這個玩笑的應和,總得來說,相當熨帖。
熨帖得不太正常。
不像是朋友間的安慰,倒真像是情侶之間的安撫。
還隔着屏幕。
這把時野難受得要命。
他覺得,他現在不應該跟鹿鳴隔着屏幕,他應該躺在鹿鳴腿上,或者抱着鹿鳴,聽鹿鳴在他耳邊講這些甜絲絲的話。
可這些都隻是幻想。
鹿鳴邊說,邊時刻注意着屏幕,把時野那越來越抓心撓肝的模樣盡收眼底。
該講的也講得差不多了,今晚的暧昧氛圍可以到此為止了。
鹿鳴沉吟了一聲,給這個視頻通話收了尾。
“……所以,如果未來還有這樣的事,時隊長一定要跟我說。”
鹿鳴的聲音輕柔而堅定,眼神真摯而熱烈。
“我也會一直在你身邊,毫無保留地相信你,堅定不移地支持你。”
聽聽,這多像結婚誓詞。
時野不禁輕輕抿了抿唇,極黑的眼眸中,倒影着鹿鳴身影。
鹿鳴本以為時野會給出差不多正式的回應,但是時野做出的動作其實相當幼稚。
隻見,時野緩緩地伸出小拇指,将指頭抵在了屏幕上:“拉鈎。”
仿佛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真的能鎖住彼此一樣。
鹿鳴愣了兩秒,噗嗤笑了一聲。
他也伸出小拇指,尋找角度,跟屏幕中時野的小拇指貼上:“好啊,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時野看着這簡單的儀式,輕笑出聲。
“這是承諾,也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
“鹿老師可别輕易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