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落跟他的關注點完全不同,晃了晃他的手,虛弱道:“頭發,拿開。”
這态度着實不讨人喜歡,但配着他這副凄慘的模樣又有幾分惹人心疼,葉識無可奈何,隻能依着他的意思把長發往後撩,低歎道:“遇上你,我的招牌算是被你砸了。”
雁落還有心情同他開玩笑:“錯了……遇上我這種人,你一世英名都毀了。江湖都在傳,葉神醫之所以有‘起死回生’妙手之稱,是因為……治不好的,都讓跟着他的那個黑衣人宰了滅口,無人知曉。”
他自打拐了葉識一同行走江湖,莫名多了個黑白雙煞的組合,葉神醫原本在外優越的口碑,也被他這個冷面刺客的彪悍作風帶壞了。
葉識平日不愛出門,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些荒唐的流言,好笑之餘隻覺得他在胡說八道,“又胡說,你休息半刻鐘,拔了針我帶你回去用藥。”
葉識施了針給他止血,雁落身上疼得厲害,但那針感還是很顯著,聞言點點頭,沒再開口。
正是寒冬臘月,空中忽然飄起了白色的小絨花,飄飄搖搖地落在庭院的青石闆地上,地上的橫陳的屍身血迹更顯出幾分凄慘冰冷。
雁落靠在葉識懷裡,冰冷輕盈的雪花落在溫熱的臉頰上,很快融化消失不見,他低聲喃喃說:“寒栖,下雪了。”
葉識當然看見了,“嗯。”
“你是不是,第一次見?”雁落問,畢竟葉識常年在南方一帶流連,聽說他常住的西南四季如春。
葉識搖頭:“我去過北境,見過。”他這些年去過很多地方,雖說都是專程為人看診,沿途也見過各地風景,隻是近幾年人變得懶散,不大願意出遠門了。
雁落隻知道他不愛出門,有些意外,細想之下又有些難過:“跟着我,讓你受罪了。”
葉識不懂他的腦回路,還是說:“你要是聽話些,我也确實能過得舒坦些。”
雁落沒什麼力氣,連他給自己拔了針都不知道,直到被葉識扶起來馱到背上,才反應過來,“我自己走就行,放我下來。”
葉識稍微彎了下腰,讓他兩隻手臂都搭在肩上垂落下來,低聲喝道:“别動,你使不上勁的,别睡過去就行。”
雁落幹脆連下巴也擱在他肩上,挨着他的脖子,埋頭不再說話。
兩人的背影逐漸走出這個庭院,雲層厚重的灰色天空低沉壓抑,卻從遠處的天際透出一縷明亮的陽光來。
這個由近及遠的鏡頭沒有台詞,他們兩個說話也不會被錄進去,隻要背着人走到門口就行。梁清越趴在程宋肩上,動作幅度很小地勾住他的脖子,“這樣會不會方便一點?”
程宋覺得都差不多,反正他能穩穩地背着人,“沒事,你别亂動,你很輕。”
梁清越忍不住笑了下,“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麼說。”他畢竟是個一八幾的成年男人,長期的斷糧讓他的身材很勻稱,怎麼也不能說輕。
“那是他們不行。”程宋語氣堅定,傲嬌得讓人覺得可愛。
“那你可真行啊。”梁清越笑得無奈。
兩個人已經走到門口,導演那邊喊咔,整個片場傳來一陣雀躍的歡呼聲,終于殺青了!隔壁劇組比他們開機還晚不少,卻比他們早了快兩個月殺青,而熬了大半年的他們也終于要結束了,一時間都興奮得不行。
“我們宋老師的第一部戲,完美結束。程宋,殺青快樂!辛苦了。”梁清越從他背上跳下來,笑着去勾他脖子。
程宋身上雪白的衣衫都沾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迹,兩個人看上去都很狼狽,他聞言也笑了起來,用力回抱着他,莫名有些想掉眼淚,有些哽咽:“哥,殺青快樂,謝謝你。”
梁清越伸手把人拉進懷裡,笑着說:“生日快樂!宋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