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拉肯看着她的眼睛,終于開了口:“可是我大概不會一直留在這裡。你怎麼辦,回學校嗎。”
任務結束後離開,或者死在任務途中。而且還不知道政府為什麼要背地裡對他下手。前途一片慘淡,并且棘手。
不逃的話,他就得想辦法處理這些。
“...我還不想。”沈皿盈小聲。
努力想補救,但一點進展都沒有。她現在隻想在這個小房間裡逃避現實,歇一會兒,也可能歇很久,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逃不出去。
他終于說話卻是說這些,沈皿盈心裡愈發沒底,她放下了摸着他臉的手,猜測不論真相如何,自己這次怕是都要被另外處置了。
握着的那隻手也緩緩抽開,向後縮。
科拉肯下意識地張了張手,本想攔下,卻還是停住了動作。
沈皿盈本想站起身,好拉開彼此的距離,但科拉肯卻猛地拽住了她。
沒給發出意外反問的時間,在人為制造的失重之中,她腳步踉跄,瞬間失去平衡,一下便栽倒到了對方的身上。
頭暈眼花,痛楚也緊跟着襲來。
沈皿盈發懵,試着掙紮了幾下,但她沒法動彈了。
她的腰被粗壯的胳膊牢牢圈住,貼着後背的手則壓着要往懷裡帶,對方有些着急和控制不好力度,手臂愈發收緊。
胸腔被擠壓,呼吸不上來。
手抵着他的胸口,但根本推不開,像堵牆一樣。
沈皿盈眼前一黑,顫抖着手拍他肩膀,想提醒但說不出話,不得不先試着仰起頭,小口小口地吸氣,卻還是無濟于事。
科拉肯在尋找實感,确定這一切确實存在。
“你不願意走,那在這定居也行。”他聲音發悶,有點啞。
就是不怎麼宜居。
沈皿盈還以為是臨死前的幻聽,想破腦袋都猜不到他想說的是這個。
真的假的?他想一輩子生活在這裡?和一群奇美拉怪物?在這裡?這個沒剩多少活人,勉勉強強才能找到點買東西的破地方?就因為她喊了一聲老公,不願意離開?
沈皿盈有些遲疑,不知道該不該問得太直白,但科拉肯回來之後的表現太超綱,她還是沒忍住。
“你不把我交出去嗎,”她沒再推他,小聲詢問,真不确定了,“你不是故意找上我的嗎?”
“...不是。才知道。”
他撿她的時候什麼都不知道,真是想找個對象,而且現在他背後勢力要對他下手。
不然為什麼要提議離開這裡。
要不是打不過,現在還面臨險些被勒死的威脅,沈皿盈真想擡手給他一巴掌。
您的意思是,您不是政府的走狗,您做了這些,隻是單純因為您變态?
誰教他這麼搞對象的。
科拉肯聽見她又接連說了什麼,但他沒聽懂,不是英文,估計是她的母語,語氣不善,聽着很兇,應該是在罵他。
感覺不對,更不敢松開了。
倒黴的人生沒有極限,沈皿盈很快就放棄了掙紮,選擇接受現實。
以為是頭會吃人的棕熊,結果竟是隻眼巴巴的德牧。
她有氣無力,人淡淡的,暫時沒力氣跟他生氣。
因為快死了,罵的那幾句消耗了僅剩的氧氣。
這應該算是一個溫情的擁抱。但是心靈上的治愈,物理上的死去。
她要不行了。
“老公哥,”她艱難地舉手,提議,“不開心的話,你要不要做點能開心的事情?”
“...什麼?”
“睡覺。”
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個單詞,沈皿盈受不了自己這魔幻的人生了,她要堕落,她要放空大腦。
挖野菜,這種堕落已經太小兒科了。
有很久沒有好好睡覺休息過了,尤其今天情緒總是大起大落,對精神不好,科拉肯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有些不好意思地松開攬着她的胳膊,他站起身,回望,然後真的躺回了床上。
趁着剛能呼吸,大腦因為缺氧還不清醒,沈皿盈給自己鼓氣,跟了過去。
科拉肯本來已經閉上了眼睛,感覺有人在拽腰帶,擡手制止,不得不又睜眼睛看過去。
科拉肯:“?”
沈皿盈:“?”
他眼睛裡的茫然過分明顯,讓沈皿盈茫然了起來。
“不是說要睡覺嗎?”她問。
科拉肯沒否定,默默看她:“那你來做什麼?”
沈皿盈:“?”
科拉肯:“?”
沒想到她有說這種話的一天,沈皿盈用手指給他比劃,科普:“你知道嗎,人和花一樣,也分雌蕊和雄蕊,植物的授粉是....”
“不了。”
科拉肯拒絕了她。
那樣不會讓他開心,隻會焦慮。
他連正常的社交都很艱難,别說床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