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不是她根本不了解而且也沒法溝通的章魚怪物!
但許是因為她投去的目光一直沒有挪開,這份注視令其本人感到不适,男人的手掌一開始隻是僵硬地搭在大腿上,漸漸地便有了細微的變化。
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摳住褲子的布料,又很快地攥起了拳頭。
突然的收緊使肩膀和手臂上的肌肉愈發緊繃隆起,将上衣布料撐得滿滿當當,一眼看過去叫人有些擔心會把身上那件緊身半袖撐爆。
沈皿盈沒忍住向那兒多瞄了幾眼。
哦,那可能并不是緊身半袖,單純就是人的問題。
這家夥整個人魁梧結實得突出,身形像是被放大了幾倍,把一件寬松短袖穿出了緊身衣的效果。
好看,愛看。
但比起這個,當務之急可能是先擔心他會不會突然一拳把她砸到歸西比較好。
畢竟對面現在表現出的姿态不太妙。
她的心情突然莫名有些複雜。作為一個在外求學的留子,相對來講,她現在其實已經在西方了。
這怪地方待久了真是什麼事都能遇到呢。
不過至少他是人類,不是章魚怪物,還算不上那麼倒黴。
再怎麼人類也是可以交流的。
沈皿盈瞬間找回了自己的自信,她清了清嗓,繼續主動且友善地和他搭話。
努力示好是有點用的。
在又被懷疑[不好意思,請問您是不是啞巴]的沒多久,他終于還是啞着嗓子開口,磕巴着砸過來了句意義不明的發言。
努力理解那口音濃重的句子,沈皿盈的眼皮卻莫名地跳了一下。
她欲言又止,但出于某些典型案例,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确認一下。
“那個,不好意思,你剛剛說[因為我們在建立relationship],理由應該不是我之前什麼時候偶然和你對視,路過時候撩了下頭發,或者請求幫忙時說了句不好意思和謝謝吧...?”
這位外國的外國哥冒昧了。
relationship,什麼relationship?怎麼上來就讓她背單詞做閱讀理解?
人在異國他鄉艱難求生,突然就被陌生男人帶走,還莫名其妙地被多了段關系。
沈皿盈在床上半坐起身,為了能和他對視還把背挺得更直了點,但視線還是需要不斷上移到一定的高度才能找到這家夥的腦袋。
比她高出一大截,使眼神交流變得極其艱難。
尤其是他還帶着個厚實的頭罩,眼睛藏在一片陰影之下,都不知道有沒有正眼看她。
斜眼看人或是不正眼看人其實都沒關系,重要的是,沉默倒計時又開始了。
太艱難了,就不能轉人機嗎。
保持仰頭的動作對脖子太不友好,脖頸愈發酸痛。遲遲等不到更多的回應,沈皿盈隻好先用手托着臉慢慢回歸平視,轉而觀察起自己所處的地方。
對方投下的陰影籠罩了大半張床,視野也被擋,看不太到什麼。
她試探地向某一邊探出身子,眼神瞄着他的反應。見他始終沉默不動,并沒有呵斥或是阻止的意思,幅度便逐漸大膽了一些,嘗試越過他打量這個屋子。
原來屋裡有開燈,隻是被男人擋得不夠明顯而已。
沒有窗戶,沒有時鐘,光亮全來自于房頂中央的白熾燈,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
屋頂和角落裡的牆皮斑駁落下,牆面坑坑窪窪,地面的磚塊有的也已經開裂,漏出了下面的水泥,整體瞧着很是老舊。
并且很小。小到沒有單獨的卧室,床和衣櫃擠在一眼能看完的客廳裡。
比她在這邊的大學宿舍還寒酸,顯得不像是什麼正經好地方。
沈皿盈,陷入了沉思。
但她的腦袋依舊隐隐作痛,胃裡一陣陣反胃,還搭着同步而來的頭痛,腦子轉得實在有點慢。
說來奇怪,從恢複些意識起身體不舒服的地方就很多,搞得她沒太能找回正常的思考能力。
不過從現在的狀況來看,他們之間都肯定存在着很多的誤會。
因為她确實對眼前這個男人沒有任何印象。
雖說沒印象,或許,可能也和對方特意把臉遮住有關系。
什麼人會特意把腦袋遮住防止暴露身份,将窗戶用重物擋住,處理掉時鐘讓人無法分辨具體時間,把無辜的陌生人邀請到自己家裡,沒理由支撐地就說要和人家建立關系...?
仿佛走馬燈一樣,沈皿盈的腦子裡莫名閃現出了許多英美知名恐怖片主人公的身影。
比如說提着消防斧的、戴着曲棍球面具的大塊頭,比如說手握廚刀、背着音響的連體工裝小白臉...
她突然有點想問他究竟是殺人魔還是綁匪了。
這個問題很重要。
她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