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北和紀森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剩下幾天。兩人整日不是吃就是睡,活像兩頭無憂無慮的豬。
人們在面臨巨大的危險時往往會選擇暫時忽略它,即使明天就可能在遊戲裡斷了氣,今天照樣要及時享樂,畢竟擔憂也毫無用處。
第七日二十三時,所有玩家的電子屏幕同時彈出消息:
【溫馨提示:七日休息時間即将結束】
【請玩家們在一個小時内登上塔羅城外的電車】
【電車将于零點準時發車,屆時玩家若未登上電車則予以抹殺】
兩人害怕趕不上車,收到消息後沒一會兒便坐電梯下到一樓。閻北本以為會看到很多人擠着出門,沒想到諾大的大堂裡除了兩人以外竟連個人影都見不着,比平時還要冷清。
出了塔羅城旅館,穿過外面凄涼冷清長滿荒草的花園,走到鐵門那裡時,兩人便看到先前那輛破舊的電車停在路燈下。
兩人登上車,與第一關結束時不同,這次車廂裡面已經有人了。想必就是在一關遊戲裡三人匹配到的隊友。
電車前部分并排坐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年級稍長,大概四十歲,正在大聲地對旁邊人說:“大妹子,你放心!我的技能可是強得很,進去會保護你的。”
這人旁邊坐了個和閻北年齡相仿的女孩,正神情惶恐地聽他講話。
女孩長得白白淨淨,看着又文文弱弱的,閻北在心裡盤算着,如果有機會,或許可以對她下手。
中年男子看到兩人進來,便朝它們露出微笑,“小姑娘,你們也是隊友吧?我叫錢子龍,人家都叫我龍哥。兩位呢,怎麼稱呼?”
兩人剛說過自己的名字,這龍哥便拽着自己旁邊這個年輕人繼續說起話來。
“這個小姑娘叫李小葉,我們也是剛認識。”他轉過頭看向這屆車廂的末尾,“那位小姑娘不如也坐到前面來吧。大家都是隊友,我們互相了解一下,也好順利通關。”
閻北這才發現,在最後一排的陰影裡還坐着個人,看不清臉,披散着長發,大概是個年輕女子。
“不必了,”陰影裡那人開口道,聽聲音确是個女子,“通關,我一人就夠了。”這話說得底氣十足,聽着就是個大佬。
她這話讓龍哥顯得有點尴尬,紀森受不了這種氣氛,隻得開口打圓場,“那個姐姐看着就很厲害,肯定能保護好自己。我們幾個商量商量吧。”
這時候,電車前門響起哒哒的腳步聲,粉毛嘴裡叼着根棒棒糖走進來,擡手和兩人打招呼。
“哎呦,小妹妹,你好啊。”龍哥滿臉堆笑,和蔣桃打招呼。蔣桃把棒棒糖從嘴裡拿出來,低頭看向龍哥,臉上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老弟,你管誰叫小妹妹呢?看不出來吧,我今年六十二了。”
“啊?奪少歲?”紀森瞪得眼睛都快掉出來了,“六十二還這麼年輕?”
閻北有點無語,這蠢貨怎麼連真話假話都聽不出來……
“妹子真會開玩笑。”龍哥煞有介事地哈哈笑了幾聲,“還有不到五分鐘就到零點了,我們還是開誠布公地談談吧。各位看着都是好人,那就我先來講好了。我的身份是星币國王,技能……”
錢子龍話還沒說完,又一個人走上車。這人高高瘦瘦,作為一個男子來說頭發挺長,擋住了半邊臉。
一見來人,閻北心都涼了半截。
這張帥臉實在讓人印象深刻,而這人的行為比他這張臉還要讓人難以忘懷,恐怕這近三千的玩家裡也沒幾個認不出來的——正是第一天就無差别開殺的那個瘋子,傅斬。
能匹配到傅斬,車上的其他人可真是中了貨真價實的頭獎。
錢子龍一看到這張臉,立刻就閉嘴不說話了。
閻北感到一陣煩躁,本來還想趁此機會打探别人的技能,可傅斬的出現卻立刻抹除了這種可能。
“這麼巧,大家在聊身份技能哪!”傅斬看着幾人笑嘻嘻地說:“不如我先來吧。我叫傅斬,身份嘛,有好幾個,不知道各位想先聽哪個?”
沒人接他的話頭,三人随便找了座位便坐下了。傅斬挑挑眉,走到後排,坐到那個女子的斜前方。
塔羅城内的鐘樓響起零點的鐘聲。電車的車門咯吱一聲關閉,駛向一片黑暗之中。
車廂裡陷入黑暗,但即使什麼也看不見,閻北同樣能感到整節車廂裡緊張的氣氛,周圍人的呼吸聲顯得更加清晰,看來每個人都是忐忑不安。
沒過幾分鐘,車廂後方突然傳來挺大的聲響,先是哐當聲,而後甚至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大概是玻璃碎片掉在地上,發出一陣哐啷聲。
“發生什麼事了?”黑暗中傳來紀森驚慌失措的聲音。
“快用你的技能。”閻北拍拍身邊的紀森。
“技能?什麼技能?”
閻北簡直無奈地要命,“你的那個打火機。”
一簇火苗在黑暗中亮起,紀森被火光照的泛黃的臉顯現出來,“什麼打火機,我這叫光明之火!”
借着火光,幾人轉頭看向後面。
聲響已經停止了,朦胧之中,可以看到車廂後排撒了一地的碎玻璃,而之前那個坐在後排的女子正用腳踩在傅斬身上。
她半蹲在那裡,手裡握着一塊玻璃碎片,碎片邊緣抵在傅斬的脖子上。
顯而易見,傅斬剛剛想趁車廂裡黑暗,對女子下手,沒想到反而被對方制服了。
“想殺我?你可是選錯人了,”女子的聲音冷得像零下四十度的天,“再有一次,我就殺了你。”
不知何時,電車周圍也逐漸亮了起來,很快便足夠閻北看清那女子的臉了。她眼睛長長的,膚色偏暗,下巴很尖,一頭長發染成了深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