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她突然擡起頭對着嚴禹笑了笑,嚴禹意識到她要說什麼,擡起眼看她。
“師兄,音樂社好玩嗎?我想去試試。”白念問。
一旁的兩個人聞言都愣了愣。
嚴禹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想來我們社?”
他本來想說自己隻是被朋友拉進去湊數的,他不管社團裡的事,他快畢業了,活動也很少參加,差不多是半退的狀态。
但他通通都沒說出口,隻是問她,你想不想。
白念很快地看了眼一旁的江佑,回過頭揚起唇笑道:“感覺應該挺有趣的。”
而江佑反應很快,他沒有被拒絕的沮喪,輕笑了下,擡手指着白念手中的宣傳頁繼續勸道:“我們去年做了個鄉村公益專欄,專門針對兒童心理健康的項目,通過繪畫、音樂之類的方式了解和幹預小孩子的心理問題,我本來想着你應該會感興趣。”
不知道哪個字眼觸動到了白念,她捏着宣傳頁的手指一頓,再次拒絕的話一下子沒有說出口。
江佑把她的猶豫盡收眼底,趁熱打鐵:“下個月我們有去鄉下做公益的活動,就在郊外,試一試嘛,真的很有意思的。”
白念不着痕迹地悄悄看了眼宣傳頁上拍攝的鄉村公益活動照片,上面有個小孩子舉着自己畫的畫,面無表情,而畫面上的色彩刺目又強烈。
像極了她剛開始畫畫的樣子。
白念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動搖了。
避嫌的意願被畫面上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神鋪天蓋地壓垮。
“好吧。”她無可奈何又誠懇地說。
江佑臉上綻開大大的笑容:“那我帶你去了解一下?走。”
一旁的嚴禹低下頭輕輕地笑了一聲,笑意不達眼底,他沉緩開口:“那我先走了。”
“師兄等一下!”白念眼見江佑又要來牽自己的手腕,情急之下連忙開口,剛邁開步子的嚴禹腳下一頓。
白念小跑着追了上去,扭頭跟江佑道别,語速很快:“我有點事找師兄請教一下,你們那兒人太多了,你先去管别人吧,我晚點過來登記一下信息就好。”
江佑臉上神色黯淡了一瞬,很快又重新明亮起來,笑着沖她揮了揮手:“好吧,我會等你的。”
“不用等了。”白念也揮手道别,不再等江佑說什麼,回頭示意嚴禹快走。
直到走出了那一片人群密集的區域,越過了一片濃密樹林的遮擋,白念才感覺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驟然減少了許多,她回頭看了眼被擋在樹後的人群,松了口氣。
“找我有事?”嚴禹緩緩邁着步子往前走,緩緩開口問她,臉上帶着了然的神色,似笑非笑。
“咳咳,”白念知道嚴禹看出來她在拿她當擋箭牌了,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抱歉啊師兄。江佑他……就剛剛那個男生,我拒絕過他,但好像沒用。借你擋一擋。”
嚴禹垂着眼慢慢走着,語氣平靜地說:“沒關系,你随便借。”
晉城大學這條路上種滿了黃桷樹,九月裡一片金黃,蜿蜒的路面上鋪滿了洋洋灑灑的金色落葉,他們隔着一點點距離,安安靜靜地并肩踩在柔軟的葉子上,氣氛莫名地安甯。
白念垂着頭走了兩步,突然覺得嚴禹給她的感覺如同這條靜谧的小徑一樣,永遠溫和凝定。
再不堪和狼狽的景象他們也互相見過,面對他,白念覺得坦然又平靜。她一腳一腳踩着樹葉,放松開口:“我看到宣傳的照片,上面有個小女孩,感覺她跟我以前……很像。”
她知道嚴禹應該能聽懂。
“嗯。”嚴禹點點頭,語氣平靜,“想去就去,不用太在意别人。”
白念彎了彎唇角。
陽光傾瀉下來,行道樹筆直的樹幹在路面上隔出一道又一道規律的陰影,她突然玩心微起,邁開步子輕輕跳了起來,去踩一格又一格的光影。
嚴禹安靜地邁着長腿落在她後面半步,目光溫柔。
連續跳了十幾格,白念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她停下腳步等了一秒身後的人,笑着開口:“以前我有點怕你。”
嚴禹目光落在她右臉淺淺的梨渦上,挑了挑眉:“是麼。”
白念點點頭,緩下腳步慢慢走:“感覺你很少笑,話也不多。唔……有點冷。”
“現在呢?”
白念扭頭去看嚴禹被光影襯得朦胧的側臉,笑意清淺:“現在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