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見你誇人哎,那和你比怎麼樣?”高旭湊近了八卦。
嚴禹思考了一秒剛才看到的畫面:“不知道。”
“不過玩了這麼久,我看她一直都是獨來獨往的,可不一定會願意加入咱們。”白景行客觀分析道。
這是實話。
《萬古》開服至今,他們幾人陸陸續續玩了幾年,對排行榜上嚴禹下面這個第二名都有些眼熟了。
平時隻看她身邊沒什麼朋友,也不組固定隊,需要做組隊任務就在世界上随便喊個車,硬是憑實力把網遊玩成了單機遊戲。
頗有一股子與世無争的味道。
當然了,如果不是在競技場上一言不發地把對面揍得抱頭鼠竄的話。
早睡身體好,這個透露着保溫杯裡枸杞香的慈祥ID,已經成為本服衆多玩家心裡的神秘大佬:行蹤神秘,輸出爆炸,人強話少,疑似人妖。
嚴禹開口:“随緣吧,現在我們四個人也能打。”
耳機裡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隊伍裡有人開麥說話了:“就是,哥哥一個人的輸出就夠了,這幾天不也能打嗎?”
除了此刻寝室裡的三個人,他們隊伍裡還有個人,就是正在說話的奶媽,四個人連同棄坑了的法師,已經組了好幾年的固定隊。
這幾天法師走後,暫時找不到合适的新輸出,索性嚴禹的輸出夠高,日常完全夠用。
“行吧行吧,什麼時候碰上的話,我看看能不能把她拐過來,到時候隊伍裡兩個輸出爆炸的劍尊,嘿嘿嘿嘿嘿。”高旭已經開始憧憬起隊伍裡的美好未來。
白景行嫌棄地轉身回去了:“把你的口水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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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傳送到清淨的地方,剛剛的小奶媽很愧疚地向白念道歉。
【好友】【國産美少女:不好意思啊,又麻煩你了,還連累你被圍攻……】
【早睡身體好: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國産美少女:大神姐姐,我可以和你交朋友嗎?】
不知道網絡朋友的具體範疇是什麼,白念思索了一下,回複她。
【早睡身體好:嗯,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國産美少女:嗯嗯!謝謝姐姐~】
【早睡身體好:沒事。】
被這麼一通折騰,白念暫時沒有了玩遊戲的心情。
退出遊戲,摘下耳機,她趴在桌上沒有了動作。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她爸的消息。
【白晟林:暑假回家嗎?】
白念盯着屏幕,冷眼看了一會,在對話框慢慢敲字:還沒決定……
逐字删除。
重新輸入。
【n:不回,有事。】
【白晟林:你弟弟這學期數學考得不好,假期回來輔導下他。】
白念嘲諷地輕嗤一聲,喪失了繼續打字的興趣。
三分鐘過去了,大概那邊見白念久久未回複,下一條消息彈了過來。
【白晟林:過年的事還在賭氣?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白念捏着手機邊沿的指尖掐得泛白,喉頭哽滞得幾乎泛起痛意。
她反手把手機扣在桌子上,無視後續的消息振動,目光沉沉地凝在電腦屏幕上,悄無聲息地在回憶裡出了神。
其實寒假她回過一次家,就在除夕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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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卓啊,媽給你切了水果,吃完再出門啊。下雨了,你出門帶把傘,早點回來吃年夜飯啊,别和同學玩太久。錢夠不夠,媽再給你點……”
白念剛要敲門,她弟弟白宇卓剛好猛地拉開門,周淑華未盡的尾音從門裡追了出來,一股腦撲到白念臉上。
有點悶,她想。
白宇卓一臉不耐煩地和她對視上,愣了一下:“姐你回來了。”
門裡絮絮叨叨的周淑華看到她,熱切的表情突然淡了,轉身回客廳往沙發上一坐,抱起手臂不鹹不淡道:“你還知道回來,你弟弟昨天生日,也沒見你有點表示,你心裡還有沒有……”
“行了。”白宇卓不耐地打斷,轉身讓開,示意白念進門。
白念面無表情踏進家門,拖着行李箱徑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打開門就愣住了。
走時整理好的床鋪亂糟糟一片,書桌上的東西也被弄得東倒西歪,連她小心放在架子高處的建築模型都被拆得七零八落。
那是她親手做的。
她眼神一沉,快步走到客廳,在周淑華面前站定:“你又讓誰進我的卧室了?”
“怎麼,進不得啊,你三姨家的兒子來玩一下怎麼了?”周淑華抱着手喝道。
白念忍了一下,克制道:“我的模型被弄壞了。”
“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你吃的用的哪樣不是靠家裡,碰碰你的東西怎麼了。”女人臉上神色十分輕蔑與不耐。
“周淑華。”白念眼神更冷了,“那是我自己買的東西。”
“給你臉了,你叫誰呢?你有種再叫一次?”沙發上的女人豎起眉頭破口大罵:“去了外地上大學翅膀硬了,好的不學學會給我擺臉子,讓你在雲城讀師範你不讀,學什麼建築,有屁用?連人都不會做了!”
唾沫橫飛地罵完,白念不為所動,冷冷地笑了一聲:“可惜了,誰讓你當初沒來得及把我掐死。”
不知道是這句話,還是白念那永遠冷冰冰帶着嘲諷的表情,刺激到了周淑華的哪根神經,她蓦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嘴裡怒罵着:“那你現在就去——”
右手高高揚起,重重地落到了白念的臉上。
閉着眼忍過這陣眩暈,白念感覺嘴角有溫熱的液體滲出,她伸出舌頭蹭了一下,鐵鏽味。
她突然覺得想笑。
為自己回家的舉動發笑。
發完瘋的女人目光落在她揚起的嘴角,突然感覺這抹笑和上面鮮紅的血絲一樣刺目,不由地愣了愣神。
白念擡起頭來靜靜地看了周淑華一眼,收回目光,回到卧室,拿好被弄壞的模型,一把抓起還沒放下幾分鐘的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門。
身後是平靜了幾秒又開始歇斯底裡的叫罵。
身前是劈頭蓋臉的冷雨和風。
盡管是南方的細雨,到了除夕,也凍得人眼睛通紅。
她能去哪裡呢。
白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