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禅呢,怎麼還不來?”
“别去叫了......昨天我把她氣哭了,肯定還記我恨呢......已經同她告别了。”
玉飛回頭凝望,石階空空蕩蕩,但心裡清楚,玉禅一定正在石階旁的某顆樹後,躲着流淚。
背靠着大樹的玉禅也清楚,玉飛一定知道她來送他了。因為他們,是“兄妹”啊!
......
天空,微微有些陰雲,而太陽正躲在陰雲裡。
“飄飄天地間,笑看塵世喧。指尖風雲動,是有道無憐”。玉飛輕輕念着《追仙》的句子,輕輕摩挲着石頭上二人的名字,閉上了雙眼,久久不願睜開。
愛情是美妙的,誰會無緣無故地拒絕?隻是若來的時候就帶着沉重的包袱,誰又能不掂量?陳欣也罷,趙靈兒也罷,玉禅也罷,某種程度上上對于玉飛都是如此。玉禅是他“妹妹”,單這個包袱,就絕對要比陳欣、趙靈兒的都沉重。
但他心裡的仙女,絕對不會有任何包袱。那個在幼年時救了他和玉禅的仙女,雖然玉飛早已認清對他不現實,但他期望的愛情,還是多多少少以之作為了标準。
玉飛以為,那隻是單純地在追求,一種逍遙自在、神仙眷侶的美好。是任何人都向往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其實他沒意識到,他還有追求,一種别人給他安全感。這與他在面對玉禅的時候,恰恰相反!這一點,在他經曆過童年的父仇母恨之後,在他又經曆過成年的仙胎被毀之後,還變得更加深刻了。
正因此,他會果斷放棄對師姐的懵懂暗戀,狠心放棄與陳欣的人妖初戀,壓抑自己對趙靈兒的仰慕之情,并慎之又慎地處理妹妹的一往情深。
他是個缺乏安全的男人,但又骨子裡痛恨懦弱,因此自強不息成為了本能。
“他是要去治病,玉禅應該安安心心修煉到元嬰”,這句看似不是理由的理由,便是這最好的證明。也真是他最大的實話,是他的道,他需要自己去掙來那份安全感。
而且這一切,還讓他從俗禮中找到了支撐,“男子漢應以事業為重,不該兒女情長”。事業,給男人以潇灑的本錢;修為,便是仙家“笑看塵世喧”的本錢。
......
落鳳山。天空,亦微微有些陰雲,而太陽正躲在陰雲裡。
不同的是,這裡山林間有風。風雖然不大,卻還是擾亂了此間花草樹木的甯靜。一男一女正在樹蔭下悠閑對弈,半響無話,被這小風一吹,也開始了碎言碎語。
“你就不能把頭發紮起來嗎?總在棋盤上面飄、飄、飄,煩不煩!”
“師妹你這就不對了,棋下得爛,找什麼借口?我頭發怎麼了......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光頭,就肯定賴得上我嘛。”女子是一尼姑,男子這樣怼他,确實有夠絕的,關鍵還能字字在理。
女子被嗆得啞口無言,憋了半天都還語結。幹脆将手中的棋子重重擲回盒子,以另外的方式反擊了,直捏其七寸:“那我不下了!”
頓時就讓男子蒙圈兒了:“你這、這叫什麼事兒啊?”
女子瞪了他一眼,還幹脆站起,隻不言語。
“我把頭發紮起來還不成麼,好歹把這盤下完呀,來、來。”男子不得不告饒。
但女子并不管他:“真不想下了,今天有些心神不甯。”
看她狀态,男子知道是斷不能遂他所願了,再高的興緻也隻得無奈地收起,但嘴上的埋怨還是肯定要有的:“我怎麼發覺,你這人越來越不靠譜!”
“不就一盤棋嘛。”
如此,男子就開啟了他的絮叨:“那答應龍場老兒的事呢?這下可好,偌大個伏龍道觀,倒叫你這個尼姑庵來幫忙看着。”
“這守陵,我不也管得着嘛。”
“喲呵,真沒看出來。這化了神的尼姑,就是比剛出家的尼姑看得開。當初還怎麼說來着,說就要在他跟前兒出家,氣死他。現在可好,還倒幫着他了。
别急,我還沒說完......而且,你這心,還真得夠寬!這陵同你是什麼關系啊?同他又是什麼關系啊?你這樣做不又氣你媽嗎?”
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吳驕、玉林師兄妹。
“你說完沒?”
“沒說完!還有......還有......算了,暫時就這些。”
如此,女尼很清淡地一句,又将其怼回去了:“他的事,關我屁事。我就不能隻還尊者恩情麼?”
這便又讓吳驕吃癟了,鬧半天,還是他跑偏了靶子。
但女妮的心神不甯确實不是裝的,真沒心情繼續同吳驕擡杠,所以立刻又嚴肅下來:“你若有閑心,還是幫我看看,今天這風,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聽女尼這般一說,吳驕便不由得也認真起來了:“我還以為,是你們落鳳山原本就這般有靈氣,連吹的風都别具一格呢......但如果不是的話,倒有點像是靈氣漩渦了。”
這番一被确認,女尼就更加緊張了:“看來我沒有感覺錯,确實是有人要結丹!”
但吳驕不清楚這又有何困擾,還在繼續猜測:“難道是王力陳濤他們的哪個徒弟?不對啊,他們又不住在這落鳳山。總不會是賈诩玉禅吧,他們都尚還差些火候呢。”
然後,女尼終于道出了擔憂:“我說怎麼這幾天我都心煩意亂呢,原來應在這事兒上。還不快跟我去看看,定然是玉禅。”
“不可能吧。”
“怎麼不可能,她想提前下山!”
這下,吳驕也終于開始着急了,蟬兒可也是他幹女兒:“那你就不知道攔着麼?”
“攔,怎麼攔?攔得住她的人,攔不住她的心。她這就是想用結丹,來堵我的嘴呢。”
“這孩子怎麼這麼犟,跟你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