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此人犯下的累累罪行,陸懷袖恨得是咬牙切齒,拳頭捏了又捏,巴不得官府早日将這賊人捉拿歸案,讓他為自己對那些無辜女子所犯下的罪行付出應有的代價。因為聽得火氣都上來了,她早膳也沒心思吃,還剩下一半。
但這事絲毫不影響薛矜的用餐速度,他很快吃完,朝對面一臉義憤填膺的少女看了一眼,随後霍一聲站起來,薄唇輕啟:“我待會要去見一個人,很快就回來,你慢慢吃。”
陸懷袖聞言乖乖地點點頭,小嘴嚼吧嚼吧把嘴裡的包子咽下去,回道:“去吧,我就在這裡等你。”說完便目送少年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才挪回目光,努力将剩下的早點解決掉。
用完早膳後,陸懷袖雙手撐着下巴,視線漫無目的地四處遊走,從正在叽叽喳喳交談着的客人身上,又投向忙得像高速旋轉的陀螺一般,腳不沾地的跑堂們,但最後總是會回到大門口,等待着那一抹紅色的身影。
等了又等,一刻鐘很快就過去了,陸懷袖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從未覺得時間流逝得如此緩慢,緩慢得令人煎熬。她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上畫了一隻蝸牛,在畫好的那一瞬間,那抹紅影終于出現。
薛矜拿着一個精緻的木盒子,慢悠悠地走到了少女的跟前,不經意間看到了她畫在桌上的蝸牛,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一切。被她埋怨的目光盯着,他用手虛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兩聲,岔開話題道:“你不是一直念叨要和我同去青樓麼,不換一身男裝,出現在那個地方有些奇怪呢。”
陸懷袖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她的視線自然而然落到了那個盒子上,眼睛驟然亮了起來,興高采烈地說道:“所以這個盒子裡裝得是給我的男裝?”
薛矜含笑着點了點頭,随後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自己。下一刻,少女便如同彈簧一樣,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亦步亦趨的跟在绯衣少年身後,随着他一道上了樓梯。
兩人推門而入,薛矜将木盒遞給陸懷袖,示意她換上給自己看。少女拿出那套男裝,興緻勃勃地走到屏風後,開始寬衣解帶。一陣衣物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陸懷袖從屏風後走了出來,薛矜擡眼看過去,忍不住在心中喝彩一聲,好一位俊俏的少年郎。
陸懷袖被他從頭到尾仔細打量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肩膀,正要開口時,卻聽見他點評道:“蠻好看的,就是還差了一點。”聞言,她擡起頭愕然地看向少年,下一刻就被他帶到梳妝台前。
薛矜拿起一把精美的木梳在手中把玩,笑吟吟地看着鏡中的少女,喉結上下滾動着:“你會梳男子發髻麼?”
他的話音剛一落下,陸懷袖便誠實地搖了搖頭,她自然是不會的。
薛矜在指尖靈活地轉動着那把木梳,聞言挑眉一笑道:“那就隻好由我代勞了。”說罷執起木梳,将少女綢緞似的長發梳理整齊,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的烏發之中穿梭,發絲很細很軟很順,讓人愛不釋手。他站在她身後為她梳着發髻,神情專注,全程一言不發。
他心無旁骛,陸懷袖卻是心亂如麻。向來為她梳頭發的都是荼蘼,如今換作了少年,讓她感到新奇的同時,也油然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像是有一股電流竄過自己的身體。她僵硬着身子坐在銅鏡前,感受到對方手上傳來的熱度,和呼在自己耳畔的熱氣,隻覺他不僅在擺弄她的頭發,同時也在不輕不重地揉捏着她的心髒。
少年靈巧的手上下翻飛,不一會兒發髻梳好,他停下手中的動作,細細端詳着鏡中這位剛出爐的“美少年”,滿意地打了個響指,笑嘻嘻道:“大功告成。”
陸懷袖對着鏡子中的自己打量了一番,也覺得很是滿意,不由得左看右看,嘴角微微揚起。
一切準備妥當後,薛陸二人便向着目的地解語樓進發,準備大鬧青樓,營救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