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揉了揉擡頭擡得發酸的脖子，這個小五，個頭上果然和自己這個十三的高出了許多。

沒有猜錯的話，西院一号、西院二号也才十七或者十八歲的樣子，怎麼這個小五還會被欺負成這樣？

“你就是……小五？”小九撇了撇唇，目光鎖定在她左耳畔的小痣上。

“你，認識我？”小五把包袱抱得更緊了，自嘲，也對，這個小宮女如今在東院服侍駱妃娘娘，無意間聽過自己的名字也不足為奇。

“既然小九妹妹和小五姐姐要叙舊，我們就不在這裡掃興了。”說罷，西院二号拽着西院一号慌不擇路逃竄回了對面的西院。

小九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遇見的小五。

“他們剛剛那樣欺負你，你為何不還口？”小九納悶極了。

小五俯視着眼前個頭長到自己肩膀的小丫頭，讪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月底就要出宮了，并不想惹事。”

小九拄着掃把，很是不解：“可是，聽他們說，你在皇後那裡當差，怎的又來了這裡？”

小五抿唇，臉色變得蒼白不已。

小九撇唇，知道她似有難言之隐，不然月底也不至于被駱妃的手下抓住殺掉，“你今日過來，也被安排到東院了？”

小五點點頭。

“随我來吧。”小九轉身帶路。

把包袱放在了寝舍裡，小五跟着小九回到了東院主院前。

小九指了指主院的門，“娘娘就在裡頭，你要……”

“不，不必了。”小五拿起掃帚，開始掃地上的殘葉。

小九摩挲着下巴，盯着小五的臉，總覺得這小五臉上挂着一片烏雲。

一眨眼，午飯時間到了。

小九給駱妃送完飯，出門。

蹲在一旁的小五看着那個沾了鍋灰，先前和自己同款的饅頭，面色發愁。

小九歎了口氣，拉着她就回了寝舍。

滿桌子香噴噴熱乎乎的好吃的，小五揉了揉眼，疑心自己看錯了。

這桌子的吃食雖說比不上皇後殿裡的，但是和之前駱妃宮裡頭，在外院的宮女的吃食已然沒有什麼差别了。

“你，是怎麼做到的？”小五拿着筷子，遲疑地注視着她。

“别問，吃就是了。”小九往她碗裡塞了好幾筷子的蔥花蛋，又添了好幾樣的炒菜。

白色的米飯上堆滿了葷素相間的菜，小五食欲大動，顧不上别的，拿起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沒一會兒，放下空了的碗底的碗，小五從包袱裡取出了幾枚銅闆。

“我的積蓄不多，出宮還得給娘親治腿疾，這些給你，作為答謝。”

小九凝眉，看着她推過來的銅闆，總共有三枚。

小九搖搖頭，把銅闆塞回她的包袱裡，心裡隐隐有所猜測，語氣低落：“其實你知道，如果是犯了事來了這冷宮裡，沒有那麼容易出去的。”

小五一愣，“你，你知道了什麼？”

小九搖搖頭，“隻要你說，我就信你。”

小五作勢就要起身，“我沒有什麼難言之隐……不過是沒有照料好娘娘外院的一盆盆景……因而受了罰……”

小九撇唇，如果她沒有事先知道小五月底會經曆那麼一遭，她還真的會信小五所說的。

“你來這裡，主要是駱妃的意思。”小九見小五頓住了腳步，忙上前，堵住了門口的去路，重新拉着小五坐回了位子。

“你不是不知……”

“我猜的。”小九回想西院那幾個在外頭說的話，又對上了小五吃驚的眼神，悠然再道：“皇後娘娘在駱妃出事後把你調到她宮裡，卻是命你在外院當差，究其不過是為了羞辱你，實際上也有意踩踏駱妃的臉面。”

小五揪緊了袖子，“你竟然……”

“噓。”小九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你來此，不過是駱妃近來收斂服軟，皇後順水推了個人情。”

小五低頭，眼中有熱意蜿蜒。

旁人不知，這個看起來才十幾出頭的小丫頭居然把裡頭的緣由猜了個徹底。

“你甘心如此嗎？”小九冷不丁問道。

小五蓦然擡眼，對上了小九澄澈又顯得執着的眼神。

那一瞬間，小五隻覺得心裡被什麼狠狠地震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