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知道宜嫔并非善茬,他擔心宜嫔會報複烏雅氏。
今晚萬歲爺雖然隻字未提,但梁九功已然明白誰才是萬歲爺心尖之人。
此時梁九功裝作漫不經心敲打宜嫔:“娘娘,這烏雅氏,曾經是乾清宮禦前伺候的奴才,萬歲爺素來待奴才們寬厚,您别多心。”
“曾經?!”
宜嫔徹底慌了神,隻因她抓住了梁九功這句話讓人絕望的重點。
“對,她比您早許多時日,就來乾清宮伺候了。”
“她..比本宮早..早...”宜嫔頓時面如死灰,她絕望的發現了一個真相。
“原來..是本宮像她,原來...原來如此....”宜嫔失魂落魄的在奴才的攙扶下,離開了乾清宮。
而此時乾清宮内,太醫正在給躺在龍榻上的宮女把脈。
“萬歲爺恕罪,這..這宮女已脈息全無。”
才折返回來的梁九功聽到烏雅氏死了,頓時膽戰心驚的退到了門邊上。
“都滾出去!”皇帝的語氣幾度哽咽。
奴才們戰戰兢兢的離開了寝殿内,此時殿内隻剩下皇帝與烏雅氏,一人一屍。
皇帝終于僞裝不下去,即便他一再否認和提醒自己,絕不會步入汗阿瑪的後塵,被狐媚子蠱惑,可他還是泥足深陷。
她死在了他終于意識到,他對她一見鐘情的時候。
是的,是愚蠢可笑的一見鐘情,她死在了他不再掩飾自己愛上她的時候。
皇帝眸中含淚,痛苦頹然的坐在了床榻前,牽起了她染血的指尖。
所有人都以為他厭惡烏雅氏,連他自己都這麼認為。
這些時日來,他時常莫名的焦躁不安,彷徨迷茫,原來他不顧世俗抓住他想要傾盡所有得到的人和事,終是水中月鏡中花。
他失控的一切都有了緣由,隻因眼前人,才是他刻意掩藏的心上人。
此刻他才知道,他就像個無藥可救的跳梁小醜,始終在虛張聲勢的掩飾。
掩飾他對她一見鐘情的荒謬感情,掩飾他愛上了他最不可能愛上的狐媚子。
一滴滴水珠若斷了線般,不斷的落在她蒼白的手背上,玄烨焦急的伸手輕輕拂開那些水珠。
可那些水珠卻越來越迅疾,最後彙集在一起,無情的砸在他的手心,模糊了他的視線。
玄烨難以置信的用指尖戳破淚珠,他從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會為了女人掉淚。
玄烨自嘲搖頭,他真是瘋了,他終究是活成了自己最為鄙夷厭惡的人。
他心中湧出無盡的不甘與悔恨莫及,可他和烏雅氏這段孽緣,似乎也隻能如此謝幕。
隻是看着烏雅氏的屍首,皇帝的心間卻彌漫開針紮似的綿密劇痛,連呼吸都覺萬箭穿心般痛苦。
“如此結局也好…”此刻皇帝忍不住低頭,吻住了她蒼白的唇,權當訣别。
此時寝殿内安靜的可怕,梁九功偷眼看到萬歲爺竟然俯身捧着烏雅氏的臉,忽然吻了上去。
梁九功吓得直哆嗦,萬歲爺竟然失态忘情的在吻烏雅氏的屍首。
眼看着萬歲爺呼吸都變得紊亂,似乎對烏雅氏的屍首動了情.欲,梁九功頓時吓得魂不附體。
萬歲爺該不會準備與烏雅氏的屍首媾和吧...
就在梁九功吓得魂飛魄散之時,有小太監來報,說皇後娘娘來了。
梁九功頓時如蒙大赦,當即就踉踉跄跄的沖入了寝殿内,此時烏雅氏的衣衫盤扣已經被萬歲爺解開了。
“萬歲爺!!”梁九功吓得拔高了聲線,嗓子都喊得破音了。
“萬歲爺,皇後來了,皇後娘娘來了!”
梁九功急的都蹦跶了幾步,終于看到萬歲爺停下了動作,可卻依然沒有離開烏雅氏屍首的意思。
此時萬歲爺鼻尖抵在烏雅氏的額頭上,呼吸都急促而紊亂,梁九功從未見過萬歲爺寵幸女人的時候,露出這種陶醉迷情的樣子。
可此刻萬歲爺寵幸的是一具屍首,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萬歲爺,臣妾的掌事宮女烏雅氏來乾清宮許久未歸,臣妾擔心這丫頭笨手笨腳惹怒您,特意來請罪。”
皇後焦急的聲音傳入殿内。
“萬歲爺...”
就在梁九功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極為虛弱的咳嗽聲。
“咳咳咳...水....”
吳雅此時隻有些許頭暈目眩,身上并無不舒服的地方,可她還是要裝作重傷,免得皇帝覺得她在裝。
恍惚間,她感覺到有人将她攙扶起來,溫熱的茶水慢慢灌入口中,吃下幾口茶水之後,她才面前有力氣睜開眼睛。
梁九功此時心如擂鼓,趁着萬歲爺親自照顧烏雅氏喝水的間隙,眼疾手快的替烏雅氏扣好了衣衫,将她微亂的發髻給撫平。
而此刻皇帝卻顯露出前所未有的驚慌無措,甚至還有一些讓人瞠目結舌的羞赧。
梁九功傻眼了,他從不曾見過萬歲爺臉紅羞澀的囧态,忽然好想笑,可他不敢笑。
此刻皇帝竟一下子從烏雅氏身邊彈開,退到了一仗開外,甚至還倉惶轉過身不敢看她。
吳雅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梁九功擔憂的眼神。
待看清滿目都是明黃,她頓時吓得深吸一口氣,一骨碌爬起身來,踉踉跄跄的滾下了龍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