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策這樣的人,好像天生就是人群的焦點,即使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也很能惹是生非。
向策的性格似乎有點冷,對周圍同學也并不熱絡,除了課程、作業之外的話題,也不太會主動聊起什麼。
9班的孩子基本都是乖乖女和乖乖仔,除了座位比較近、會自然說話和接觸的同學之外,其他人都隻是懷着好奇默默觀察他。
可其他班級的學生就沒這麼克制了,課間和午休,總有其他班一些大膽的女孩聚衆組團過來欣賞他的長相,也有社牛類型的男生跑過來約他放學打球,又或者說幫哪個女生朋友要他的電話号碼。
還有打扮靓麗、性格也成熟的女孩,直接從後門踏進9班半步,拍醒小睡中的向策,說借他手機打個電話,向策壓下起床氣,略微皺起眉頭,但卻還是從桌肚裡摸出手機遞了出去。
女孩春風得意地笑着,按下幾個數字,撥通,又操作了幾下,随即遞還給他:“現在你有我電話了,沒事可以打給我聊天。我叫周蕾。”
向策沉默着點點頭,竟揚眉朝她明朗地笑了笑,随即又趴下去繼續睡了。
周蕾一臉春風蕩漾的笑容,滿意地離開了。
就這樣,向策在一中倒很快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下午放學後,去球場上和幾個在年級裡也頗招搖而有名的男生一起打球、吃飯、打牌、夜宵,午休時間他不回家、也不在教室午睡,而是和班外朋友在市中心或學校周邊的商圈晃蕩,打打電遊或者桌球。
他這樣的狀态,上課自然精神好不到哪去,好在他一般也隻打瞌睡,不跟其他人講小話,并不影響别人,隻是個别老師點到他名字時才如夢初醒,又或者當場被抓獲低頭用手機發消息聊天時,老師總滿腔怒火,向策卻不當回事,好像拳頭打在棉花上一般無力。
這樣一來自然有老師除了直接呵斥他之外,還找到老宋那兒控訴,因而老宋也私下找他在走廊裡或辦公室裡談過幾次話。
向策永遠是一副“您說什麼都對,但我下次還會再犯”的要死不活樣子,老宋也不喜把時間浪費在對牛彈琴上,況且他本來就是校領導硬塞進來的,退一萬步說,犯了再大的事兒,老宋也沒法直接把他從9班趕出去。
于是老宋就把對他的要求降低到,早戀也好,在外玩樂違反校規,又或者打架鬧事也好,至少在9班不要遲到早退,上課不要閑聊說話,不許影響班裡其他人。
周蕾撩人的效率很高,很快便與向策出雙入對起來,上學給他帶早餐,放學坐在球場邊穿着向策的寬大校服外套笑意吟吟地等他,時不時上去送個水、擦把汗,有時向策故意在其他人的起哄聲中摟住她,她也不害羞,反而旁若無人地在他臉頰上飛速親吻一下。
當然這些事都是苗曉妍添油加醋、二次加工後,才慢慢傳到沈惜和其他人耳朵裡的。
對她來說,也不過是茶餘飯後笑笑而已的話題,向策隻是在同一個班、而毫無交集的同學罷了。
直到高一上學期第一次月考,向策才再度闖入了沈惜的視野。
她竟然久違地被擠出了年級前五名,而将她擠出來的第五名,竟然就是這個每天上課不聽講、下了課到處厮混玩耍的向策。
沈惜不得不說,自己還是受了點打擊的……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幾乎一刻不敢松懈地努力,但還是輕而易舉地輸給了這種天資聰穎且毫不費力的人。
可競争這種事哪有絕對的公平呢,一定會有人比自己聰明,也一定會有人比自己還刻苦,但決定輸赢的總是更複雜、更綜合甚至更具偶然性的因素。
沈惜覺得自己很快就調節好了這種微妙的情緒,但當天食堂吃飯和操場散步的時候,甯鳴還是覺得她情緒比平時略低,話也比平時少。
甯鳴很少有覺得自己不夠聰明的時候,可每當沈惜出現情緒波動,他都會恨自己嘴笨,不知該怎麼巧妙地用語言去安慰和開解她,明明兩個人年紀一樣大,可他總覺得沈惜對他支撐、安慰和開解得更多,因此這時心裡難免也生出了幾分無奈之情。
又散了一圈步之後,他還是沒想好說什麼,而沈惜朝甯鳴淡淡地笑笑:“我們回去自習吧。”
甯鳴:“好。”
走到教學樓屋檐下,這會不晚自習的學生已幾乎都走光了,該回來自習的又可能還在校園其他地方逗留,他們上樓過程中走過好幾個拐角都沒遇到任何人。
在轉過下一個拐角前,甯鳴忽然從沈惜身後低低地喊了聲“惜惜”,沈惜有一點懵懵愣愣地站在台階上回過頭來,甯鳴卻往前大跨了一步,站在比她低一級的台階上,用力抱住了她。
台階的高低差,抵消了兩人之間一部分身高差,沈惜隻覺得甯鳴的呼吸離自己前所未有的近,近到好像眨一次眼的瞬息,就可能會被他吻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