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沈惜在攤開的新教科書扉頁,剛寫上“高一9班沈惜”,又回過神來,匆匆劃去了“一”,改成了“二”。
不過,對于重點班的孩子們來說,高二和高一的區别沒那麼大,一樣是忙忙碌碌、頻繁考試、不斷洗牌排名,最大的變化不過是學業壓力更大、文娛活動更少、優秀者和平庸者的差距進一步拉大而已。
沈惜還比較慶幸,在自己的努力下,高一下學期基本都保持在年級前五名,有時還能沖進前三名,跟上一世的自己比起來,這樣的學習成績簡直就是脫胎換骨了。
但沈惜絕不會有任何松懈,畢竟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想必在高二要保持住這成績已經很艱難,而她還想再盡最大努力繼續爬升。
在那個五一假期後,自從回到了學校,她和甯鳴就恢複了之前那樣默契、親近但有邊界感的關系。
沈惜當然沒有跟甯鳴明确地說破過什麼,但她覺得那麼聰明的他心裡想必是明白的,關于為什麼雙方都感受到了喜歡卻小心翼翼地不再越界的這件事。
但他倆都沒想到,進入高二之後,出現了一個起初看起來很小的變數。
差不多開學後一周,9班的最後一排忽然出現了一個所有人都沒見過的英俊且看起來很是桀骜不馴的男生。
說起來,那是一個下過暴雨的午後,沈惜匆匆從公交站一路沖進校門,又進了教學樓,盡管她明明打了傘,但這場角度刁鑽、又斜又密的微寒秋雨,還是無情地打濕了她全身除了腦袋和肩膀的所有地方。
鞋子灌水就不用說了,被沈惜勉強護在胸前的書包也濕了一大片,另外,她的校服外套和長褲都狼狽不堪地從上到下、連綿不斷在滴水。
沈惜在教室拐角處收了傘,朝沒人的角落稍稍甩了甩水滴,這才慘白着一張小臉準備進教室。
前門好幾個被雨淋成落湯雞的同學正聚集在一起,興高采烈地比慘,還有不那麼講究的男生以很誇張的動作在甩傘上的水,沈惜幹脆避開他們,打算從後門進。
平時除了天寒地凍的冬天和刮大風的日子,9班的前後門一般都同時敞着,今天後門卻虛掩着。
沈惜沒多想,力度并不算大地推開了後門,門卻磕在了本不該出現在這個位置的方凳一角,發出了悶悶的撞擊聲。
方凳上坐着個大男生,伏在像是今天午休時才匆忙擺上的書桌上,被她這麼一磕碰,懶懶地擡起犀利又鮮明的眉眼,回過頭無聲地看了她一眼。
“額,對不起……我沒想到這裡忽然加了張桌椅……”沈惜喃喃道歉,可她話還沒說完,男生又默不作聲地趴伏了回去,連人帶方凳往前挪了挪。
于是沈惜通過他騰出的這點空間,幾乎貼着他後背,蹑手蹑腳地穿進了教室,繼續渾身滴着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過她仍有點訝異,問坐在自己身邊在溫習課本的同桌焦甜甜:“你知道坐最後一排、後門邊上的男生是誰嗎?上午還沒見他,座位像是今天中午臨時加出來的呢……”
焦甜甜扶了扶眼鏡,擡起頭毫無笑意地看了沈惜一眼:“那你就問錯人了。我對八卦可一點都不感興趣,就算後門坐了隻小狗,我也懶得問是哪兒來的。你還是去問問苗曉妍吧。”
沈惜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
也是,焦甜甜人與名字完全相反,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除了學習啥也不關心、對所有人類似乎都沒什麼興趣的女孩。
不過沈惜也對後門那個雖然長得帥、但看起來沒什麼禮貌的男生沒那麼好奇,她也懶得再問,于是開始從濕淋淋的書包裡,往外掏勉強算幸免于難的書本和習題冊等。
很快,越來越多的同學們也抵達了教室,不少人好奇地往後門方向望去,交頭接耳中紛紛猜測和議論起這個男生的來曆。
随着老宋走進教室,并在課前做了介紹,大夥兒很快知道了,這個男生名叫向策,從小也在小城長大,隻不過高中起随父母工作變動去了北京,但不知什麼原因卻又轉學回到了小城,将和他們一起就讀高二。
老宋言簡意赅,除了必要信息外一句沒多說,向策在他介紹時也一直漠然低着頭,好像班主任在介紹完全與自己無關的人似的。
老宋說完後,講台底下的孩子們還在竊竊私語,他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别瞎聊天了,對新同學感興趣的人下課後自己去結交朋友吧。安靜,上課!”
下課後,苗曉妍激動地朝趙萱、沈惜還有幾個比較相熟的女孩們招手,還擠眉弄眼,似乎生怕大家不知道她已經搞到了一手消息似的。
沈惜搖着頭對她笑笑,懶得現在去聽,反正什麼事兒隻要苗曉妍知道,很快全班就會傳遍的。
誰知苗曉妍見她不領情,反而帶着那幾個女孩走到了沈惜座位邊,圍着她,大大咧咧開始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