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着便于一起觀察,甯鳴沒坐沈惜對面,而是和她坐在同一側的沙發上。
他忽然輕輕撞了一下沈惜單薄的肩頭,低頭小聲說:“你看門口,是不是那個男人?”
沈惜清亮如小鹿的眼神,倏的一下掃向了餐廳入口:“誰?!個子矮、地中海那個嗎,啊,不要吧,希望不是他……”
甯鳴無語:“你什麼眼神啊?我說的是個子挺高、手裡拿了束鮮花那位;而且你能不能動靜小點,别被人家反向偵察了……”
沈惜伸手掩住自己微張的嘴巴,不由感歎道:“這一個氣質很好诶,天呐,我都替小姨緊張了!啊啊啊啊啊啊,他拿着花朝小姨走過去了……”
第一次見沈惜激動到語無倫次,甯鳴怕她很快會被那個男人察覺,無奈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你冷靜點,别被人家發現咱倆在這兒偷看,反而會害你小姨尴尬的……”
姜雨婷仍全神貫注地閱讀着,幾乎忘了自己的來意。
突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餐桌側邊落了下來,幾乎将她籠了個嚴嚴實實:“姜小姐?我以為是自己遲到了,沒想到您來得這麼早。”
這聲音竟有一點點熟悉,姜雨婷慌忙合上雜志,起身欲與對方打招呼,準備好的台詞卻卡在了喉嚨口:“是你?火車上的10号座……怎麼會這麼巧?”
身着配色清爽的襯衫長褲、眉目俊朗的“10号先生”,春風和煦般朝姜雨婷笑了笑,把那束鮮花遞給她:“對啊,怎麼會這麼巧。那天你下車太匆忙,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我的老家也是這裡。初次見面,這是我順手帶的小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沈惜的脖子快抻成長頸鹿了,還是甯鳴笑着把她往後按了按,才醒過神來。
她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很誇張,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恢複了平時的淡定自然,小聲跟甯鳴說:“我看他倆眼神對上的時候,雙方都笑得很燦爛很驚喜呀。簡直不像第一次見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如故?
這位大哥看上去還不到30歲,那我叫他大哥,不叫叔叔,應該沒問題吧?我看他長得端正,穿着看起來也很舒服,人也彬彬有禮,還給小姨送了花,說話的時候還很真誠地看着她的眼睛,兩個人還談笑風生,不像沒話說……
鳴鳴,你說,他會不會就是我小姨的真命天子,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男人啊?”
甯鳴頓了頓,哭笑不得:“惜惜,我覺得你今天的狀态真的很不冷靜,這才觀察他5分鐘,就想下結論了?他就是個咱們一無所知的陌生男人。如果真要替小姨好好把關,那可是需要長期觀察和了解才能知道的……”
沈惜如夢初醒,一巴掌拍在了身側甯鳴的大腿上,随即也發覺這個動作不太恰當,馬上收回了手:“抱歉抱歉,我隻是覺得你說的太對了!我要反省我自己一下,僅憑第一印象就判定一個人的好壞,真的太草率了……”
她舉起盛滿蘋果汁的高腳杯,和甯鳴的杯子碰了一下:“敬你的冷靜!我不光要自己保持理性,等回了家我也要客觀地向我媽反饋今天觀察的情況,也不能讓她和我姥姥太沖動。我小姨那麼好,甚至一個人把自己也照顧得特别好,沒什麼需要恨嫁的……
隻有既優秀又真誠、經過時間的考驗還表裡如一的男人,才值得她認真考慮。”
甯鳴對她今天劇烈起伏的反常情緒已經麻了,叫來服務生,讓他們把兩人已吃得差不多的餐盤撤下,準備上甜點。
“10号先生”見姜雨婷拿起了刀叉,于是詢問:“用不用我幫你切牛排?鐵闆很燙,容易崩油,女孩應該多少都會怕燙到手或沾到衣服吧。”
姜雨婷紅着臉将刀叉遞給了他,他熟練地切好,又詢問她沙拉的醬汁喜歡多或少一點。
“……因為不知道你家裡人或者介紹人,有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基本情況,我再簡單說說吧。我叫祁子楠,今年28歲,比你大3歲。讀完研究生後,留在北京工作已經好幾年了。
平時工作節奏比較快,也經常出差,前兩年隻顧着工作的發展,沒怎麼考慮過個人問題。也是今年春節開始,父母越來越為我成家的事情操心,所以才把相親提上了日程。”
對面的英俊男人明明隻是很平和客觀地陳述了一些情況,姜雨婷的心卻莫名地加速,跳躍得厲害起來。
見她此刻有點腼腆寡言,與列車上單純不設防的樣子形成了十分強烈的反差,祁子楠溫和地笑了笑:“剛才隻是簡單的自我介紹。不用緊張,咱們先安心吃飯,其他的事情今後慢慢聊,慢慢互相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