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婷自然而然地認為,汪堯找自己一定是要說與學習相關的事,于是走過來,和他一同留在了逐漸變空的教室裡:“汪同學,有什麼題要找我讨論嗎?”
汪堯的臉紅了一紅,像要鼓足勇氣般憋了口氣才說話:“姜同學,我想問問你,今天來教室裡遞信的那位同學和你認識嗎?”
姜雨婷怔住了:“不認識”,她并不明白汪堯為什麼會問起這個,畢竟他從來不屬于那種愛開玩笑、愛看熱鬧的烏合之衆。
汪堯低了低頭,不敢直視她那雙漂亮清澈的眼睛:“那,那請問,他是你喜歡的類型嗎?”
姜雨婷更莫名其妙了:“信我不打算看,也不打算回。但是,你為什麼會問這個呢……”
汪堯的臉紅得更厲害了,說話聲音也越來越小:“因為我喜歡你……姜雨婷,比起那位不認識的同學,你能考慮和我在一起嗎?”
姜雨婷這下真的大吃一驚,畢竟這樣面對面直截了當的告白,就不太适合冷處理回避了。
她停頓了幾秒,斟酌了下說法,看着眼前這個羞澀到快要哆嗦的男生說:“對不起……我現在不考慮和任何人談戀愛,畢竟這三年的努力就是為了高考,考上心儀的大學甚至可能參加工作以後,我才有心思考慮這些事。”
汪堯此刻的狀态卻看起來比姜雨婷還要像個柔弱的姑娘……
他竟然對姜雨婷匆匆鞠了個躬,大聲說了句:“對不起!”,接着一把撈起書包,就從這個隻剩他倆的教室裡匆匆逃走了。
盡管拒絕人也很尴尬而難為情,可姜雨婷畢竟也比起當初剛被鄒明寒纏上的時候成長了不少,實在不想含含糊糊地拖泥帶水,那樣或許對自己和别人都不好。
極偶爾地,她還是會短暫想起那個英俊而陰郁、曾經讓她心動的隔壁班少年,但并不再覺得可惜,畢竟姜雨婷很珍惜自己現在的這條路。
比起那些面對着緊張學業,還能心不在焉地惦記着花前月下的小情侶們,姜雨婷現在更憧憬的,是自己還未曾涉足的大城市,人人皆向往之的著名學府,還有能讓溫暖呵護自己的家人們驕傲的最終答卷。
……
沈惜很清楚,從高三開學起,就進入了姜雨婷學業最重要也最緊張的階段。
乖巧的她,很知趣地默默減少了對小姨的依賴和打擾。
沈惜不僅每周末隻會在大家一起吃飯或飯後散步的時候,和姜雨婷聊聊天,就連這年的寒假和春節她都很是克制,甚至常常主動帶着自己的小書包下樓到甯鳴家,或去大院裡玩耍,就為了給姜雨婷一個盡可能安靜的學習環境。
沈惜所居住的南方小城并不是每年都會下雪,即便下的時候也以落地後無法形成積雪的雨夾雪為主,她穿越前的28年記憶裡,整座小城變得如童話般白雪皚皚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
然而這年寒假的某個冷得出奇的早晨,沈媽一大早就站在陽台上大呼小叫:“惜惜,趕快起床,下雪啦!”
因為在小時候許多個起不來床的冬日早晨,沈媽都曾經以“下雪了”為誘餌诓騙天真的沈惜起床,她已經有點無動于衷了,反而把自己埋進了溫暖被子的更深處……
下一刻,來掀開被窩、催她穿衣服的卻是異常興奮的姜雨婷:“惜惜,大姐沒騙你,真的下雪啦!快穿衣服,多加一件小毛衣,再戴上圍巾帽子,我們一起下樓去看看~”
連備考的小姨都如此激動,沈惜當然不能掃興,她鑽出被窩,打了個激靈,做好準備後就牽着小姨的手下到二樓,砰砰敲響甯鳴家的門,再次上演“鳴鳴,起床啦!多穿衣服,一起去看雪!”的戲碼。
實際已經看過很多次雪景的沈惜其實算不上太激動,隻是看着張開手仰起臉、任潔白的雪花落在她美麗面容上的小姨,還有激動不已、笑鬧和大叫着在雪地裡打滾的小舅舅和甯鳴,她也不知不覺被感染了。
在鵝毛大雪不知疲倦的層層覆蓋下,平時看慣了的大院,籠上了一層溫柔又神秘的浪漫色彩,惹得明明害怕寒冷的大人小孩們一個個前仆後繼地打開家門,新奇地闖入雪的世界,享受這脫離日常的美妙時刻。
大家肆無忌憚地玩了會雪,大院裡其他孩子們也加入進來,很快在姜雨浩的主導下,所有人打了一場酣暢淋漓、幾乎要熱出汗的雪仗。
姜雨婷還是先冷靜了下來,拉住姜雨浩說:“雨浩,我要上去做題了。你回去嗎?畢竟你都高二了,作業也挺多的,還想再和小學生們玩一會麼?”
姜雨浩被姐姐這麼一提醒,忽然也覺得自己有點太幼稚,他用手套擦了擦額前的汗:“行,那我也上樓去了。惜惜,鳴鳴,你們繼續玩吧。要是冷了或者出汗了,就及時上來,别玩感冒了啊。”
沈惜笑着用力點頭,甯鳴沒說話,趁姜雨浩要轉身之際,忽然朝他扔來一個結實的小雪球,正正好好碎在姜雨浩肩頭。
姜雨浩無語至極,又笑着跑回來,薅下來甯鳴的帽子,一頓亂搓頭:“你小子,敢偷襲哥哥!”,又打鬧了好幾分鐘,才跟着無奈笑看他們的姜雨婷一起走了。
玩着玩着,其他的小夥伴也四散去了别的地方,樓下被幾棵香樟樹所圍起來的小空地裡,最終隻剩下沈惜和甯鳴兩個人。
枯黃的草地已被覆蓋上一層厚軟的白色,一年四季常綠的樹此刻也綴上了雪花或冰葉,沈惜在雪地蹲下,好奇地伸手試探雪的厚度,甯鳴則歡快地跑來跑去,感受茫茫雪片落在臉上和手上時一觸即化的微微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