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但溫凜靳聽清楚了：“你說得對，人就算是機器，一直運轉也會報廢的。”

“汪。”土松這時叫了一聲，不知道是不是附和。

脖子上的花美麗而溫暖。

洛宜揚起嘴角。

坐了一會兒起身帶着兩隻狗繼續逛，溫凜靳沒選專門娛樂的地方，玩是要耗費精力的，對于滿身疲憊的洛宜來說，邊散步邊欣賞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洛宜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路過音樂廣場還停下欣賞了一會兒街頭表演，路邊人來人往，土松興奮地看來看去。

“嗷。”它撞撞洛宜的腿。

“怎麼了？”洛宜看着土松不停踱步的腳，似乎遇到了喜歡的東西。

不會又是烤腸吧。

洛宜視線移開，還好，是氣球。

“你想要氣球？”

有隻氣球上面畫着小狗圖案，洛宜把土松帶過去：“你喜歡這個圖案嗎？”

土松移開頭，望着一隻狗爪印模樣的，洛宜讓攤主把氣球取下來，給土松買了一隻。

想起德牧也在，她回頭問溫凜靳：“永遠最棒啊——”

有人從旁邊猛地撞了她一下，她沒站穩往前踉跄了幾步，好在溫凜靳及時趕到接住了她，不然她就得五體投地趴在地上。

洛宜已經很久沒嘗試過這個摔跤姿勢了，上次摔跤是下雨路滑，出地鐵來了個五腳朝天。

面前是溫熱的胸膛，洛宜頭趴在上面有些不受控的臉紅，她又一次感受到了溫凜靳的力量，她撲過來的勁頭這麼大，溫凜靳攬着她沒有退半步，核心力量很穩。

她退出來，借着整理頭發的動作試圖讓臉上降溫。

完了，真給金曦說對了，有點暧昧。

“沒事吧？”溫凜靳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謝謝你。”洛宜忙搖頭，撞了她的罪魁禍首也在一旁道歉。

“對不起啊姑娘，我剛才發傳單，那人不要就大力推了我一把，這才撞到了你。”

洛宜動作一頓，這個聲音……

她回頭，指尖蜷縮了一下。

是餘母。

餘母見到洛宜也有瞬間的恍惚。

半年沒見，餘母好像變化不大，不，仔細看還是有變化，白頭發多了些。

不過她現在學會出來找工作了，洛宜目光在餘母左手拿着的一疊傳單上轉一圈，看來以前跟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爸要錢的時候怎麼辦？

——媽去掙。

“沒事。”洛宜揉揉肩膀，陡然見面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按道理來說她們沒關系了，當陌生人就行。

攤主把氣球遞過來：“你還沒拿氣球。”

洛宜慢一拍上前接過，有了氣球做遮掩，餘母大概覺得她不計較了，拿着傳單走人。

望着對方的背影洛宜若有所思。看來餘落儀确實把家裡料理得井井有條，餘母在做小工，不知道餘父是不是不喝酒了。

…不對。

想起餘落儀最近的糊塗事，洛宜苦笑，工作一團糟的人可以把家裡照顧好？

之前沒遇到，她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遇到了反而無法裝聾作啞。

說到底是因為她有愧。

她不眷戀那個家，但她記得餘父的話：想要脫離這個家，起碼把我當年花在你身上的錢還給我。

她很努力了，還完了親戚的債，卻還差一筆餘父自己的存款。

她之前以為自己一定會消失，所以沒還就沒還，她人都不在了想還也還不了，可她現在沒死。

【道德感太高可能是枷鎖】

有一顆柔軟的心也是。系統暗暗道。

“不清楚，可能是我把我的生命看做了一次等價交換，他們生出我，我給他們幾十萬。”洛宜對011道，蹲下身把氣球系在了土松的牽引繩上。

【那你準備怎麼做】

洛宜站起身，溫凜靳察覺她情緒不對，靠近問她怎麼了。

“剛才撞痛了？”

語氣很小心，像在哄小孩。

洛宜聽得好笑，眼睛又有種酸澀感，這樣溫柔的詢問總是讓她覺得她被人在意着。

“我可以有愧疚，是因為我善良。”她回答011的話，“可我也要學會放過自己。”

讓她在成長這一課上再拿一個學分。

能掙到錢，她就把該還的還了，掙不到，她就顧好自己，這輩子總要對得起一個人。

先對得起自己吧。

溫凜靳還在等洛宜的回答，洛宜揉揉肩膀，假裝真的撞痛了：“哎呀，真是運氣不好。”

“不行，我今晚得好好犒勞自己一頓。我請客，去不去？”

溫凜靳認真看一眼洛宜，發現洛宜沒有在不開心了松口氣。

“好，”他應下，“不過是我請，上次就是你，這次該我了，下次再換你。”

“哈哈哈，好吧，這次我不會客氣的。”洛宜沒有再争着付錢。

清脆的笑聲飄散天際，晚風也很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