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
笑聲引來周圍下意識的打量,晦暗的目光在餘落儀身上轉一圈,最後收回去。
餘落儀瘋了吧,一早上笑三次了。
餘落儀自己也知道周圍的同事私底下在讨論她,但是她忍不住,她隻要一想起劇情就會發笑。
工位對面的人起身伸了個懶腰,扯着嘴角問餘落儀:“一早上笑好幾次了,遇到好事了?”
餘落儀擡起眼,這人是周尋回總部後招的助理,本碩連讀,經驗豐富,從來瞧不上她。
她點點頭:“對,是好事。”
男人一怔,雙手撐着辦公桌俯下身看餘落儀:“中彩票了?”
總部誰不知道總經辦的餘落儀最是愛錢,集體活動從來不參加,下班聚餐也說沒時間,其他人的工位多少會打扮一下,靠枕小毯子加濕器一應俱全,餘落儀的空空如也,唯一一個水杯還是集團抽獎抽來的。
老實說,她算是跟在周尋身邊的老人,周尋對她不算差,要不然也不會回總部還把她帶着。
可那些錢去了哪裡,該不會真如傳言說的家裡有個好賭老公要養吧。
面對男人探究的眼神,餘落儀想了想,最後說道:“沒中彩票,但是比中彩票還令我開心。”
她馬上就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了,解脫就在眼前,她能不開心嗎。
掃了眼電腦桌面,今天是4月13号,距離主角穿書還有半個月的時間。
挺好的。
周尋從辦公室出來,男人打起精神很快站好,在周尋路過時低低喊了聲“周總”,周尋應了,視線在餘落儀和男人間晃了一圈,最後讓男人收拾一下待會兒跟他出去:“有個客戶需要見,唐理跟我一起,至于你——”
看眼餘落儀,餘落儀起身,周尋道:“你就留在公司吧,跟了一個月的項目連個合同都簽不下來,帶你去我怕這個客戶也攪黃。”
“想想怎麼挽救,我給你的工資不是白發的,就算是蝸牛,起碼也得往前爬吧。”
唐理在周尋身後揚起笑,餘落儀說好,周尋氣急了的時候什麼諷刺的話都說得出來,剛才那兩句都算嘴下留情,她不覺得有什麼。
都說了優秀的牛馬會自己PUA自己,再過半個月她就不在了,要死的人還在乎這點。
隻是…等周尋一走,餘落儀靠在椅背上。
穿來的主角最後竟然和周尋在一起還結婚了,真的好離譜。她想不通怎麼會有人愛上自己的上司,且上司刻薄嚴厲随時打擊人,上司不是仇人嗎?
誠然周尋有一張出色的臉,但上學恨老師上班恨上級她以為是共識,結果居然不是嗎。
中午餘落儀一個人吃的飯,同事不是聚在一起聊天就是在頂樓曬太陽,她坐在位置上頭一次沒有忙工作。
想想她的人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她倒是一個有儀式感的人,可卡裡的錢不允許她有儀式感,這麼多年她沒過過生日,節假日更不必說。
如今要消失了,想來想去,也許可以有個儀式。
她一個人的告别儀式。
在白紙上寫下告别清單,餘落儀思考半晌,下筆順滑流暢。大腦好似清晰了起來。
“1、告别工作;
2、告别朋友;
3、告别喜歡的人;;
4、告别父母;
5、告别自己。”
寫到最後一條陡然覺得有些矯情,她在白紙上劃拉兩下,把紙張折起來放進背包。
從始至終沒想過掙紮或反抗。
她迫不及待。
六點準時下班,餘落儀收拾東西出了辦公樓,同行其他人見了都覺得稀奇。
“她今天不加班?”
“周總不在,懶得裝模作樣了吧。”
“也不至于裝模作樣吧,可能是累了,有時候還是挺佩服她的,一個人在總部堅持這麼久。”
餘落儀純粹是覺得沒必要,就半個月可活還泡在公司裡,資本家見了都要跟她比個大拇指。做牛馬也得有吃草的時候吧。
雖然她現在不太吃得下東西。
下班高峰期的地鐵熙熙攘攘,各種味道混在一起,餘落儀慘白着臉擠在其中,忍了五個站還是沒忍住中途下了,她拍拍胸口,把一陣想吐的欲望咽回去。
擡頭,牆上貼着“中心廣場站”。
又是這裡。餘落儀找了個座位坐下。
有一次上班也是在這裡緊急下車,地鐵乘務員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她說她覺得頭很暈心跳也快,渾身冷汗都冒出來了,乘務員以為是低血糖,給她拿了糖果和面包。
但其實她吃了早飯,公司附近的早餐店不便宜,她通常吃了飯才出門。
東西下肚,症狀果然沒有緩解,她以為自己再一次生了大病,呼吸都變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