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紅色汪洋中一張未發育完全的臉出現在了老高的腦海中。他瞳孔放大,身子陡然一震,後腦勺的刺痛似乎在提醒他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做夢。
“咔嚓”一聲,就在此時,門被人打開了。
老高被吓得心頭肉一緊,緊張的心在看見進來的是一個男護士後松了一口氣。
吓死他了,還以為是......
虛驚一場,男護士隻是來檢查他輸液情況的。見他已經醒來,簡單交代了幾句,換了個藥瓶插上後就開門離開了。
老高仰頭,掃了一眼對面牆上的挂表,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晚上的十一點了。
男護士告訴他,他的傷口隻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問題,等這幾瓶藥輸完,就可以回家靜養。
而他的妻子本來是在這裡陪床的,但不巧的是剛才她接到家裡兒子的電話,所以才拜托他們多照看一下老高,自己先回去了。
老高感謝了男護士,在聽到關門聲後又沉默了下來。
窗外是嘈雜的雨聲,“看來今日是回不去了。”老高想,“又要在醫院多花一筆冤枉錢,這醫院賺錢還真是容易。”
“也是,如果不給錢,他們大可不治這個病人。就是我昨天那個樣子,也不知道家裡的積蓄還......”
“砰——”,房門被一股力量猛地打開,打斷老高的思想,重重的撞在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老高本以為還是剛才那個男護士,一扭頭一陣夾帶着點點腥味的風就穿他而過。
老高頓時警惕起來,眼睛死死地盯着大開的房門,不對勁兒。
“滴答滴答——”
時針一下一下轉動着,可房門口卻依舊沒有動靜。
經曆了昨天的一遭,老高可不太相信這隻是偶然,他仍然警惕着,身子卻悄悄後退,直到挪到床鈴旁,滴的一下按下去。
随着床鈴因為按下亮起的紅色指示燈,房間連同走廊的白熾燈卻宛如都收到了信号,立刻全部熄滅了下去,世界遁入黑暗當中。
老高本就緊繃的青筋立馬跳了一下,後腦那塊又傳來刺痛感,活似有什麼東西嵌在裡面一般,鑽肉的疼。
但老高卻不敢伸手去摸它,安靜如雞的環境下,某種小推車的輪子滾在光滑的瓷磚上發出的“茲茲”聲是如此的刺耳。
“是人嗎?”,這是老高的第一想法。
“咔嚓”一聲響,隔壁的房門被打開了。
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從大開的房門口傳來,老高聽見應該是隔壁的病人再問護士他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雲雲。
“唉——”,老高松了一口氣,也難免在心裡嘲笑自己的過分緊張。
“這分明就是到了醫院熄燈的時候嘛,我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他自嘲,“至于那陣風,下雨了有腥味也不是什麼特别奇怪的事,這門可能隻是剛好壞了。”
老高把這一切都歸功于過分巧合,他還安慰自己:“昨日碰到的也不一定就是鬼,興許隻是我精神出了問題,有了幻覺也不一定。”
“畢竟,這個世界上哪兒還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罷了。”
這麼一想,昨日詭異的畫面好像确實有些模糊,倒真像是幻覺一般。
隔壁又傳來關門聲,小推車輪“茲茲”聲又響起,老高自覺靠在床頭,等着護士來給他檢查。
卻沒想,從走廊微弱的燈光下,他看見的并不是什麼人美心善的小護士,而是一個渾身長滿蛆蟲的怪物。
推車上放置的也不是他以為的藥品,一顆顆瞳孔放大,切口處還在“茲茲”冒血的人頭正緊實地挨在一塊,被放置在小推車上随着怪物從門口一晃而過。
老高也如那些人頭一般瞳孔放大,但卻沒有一點聲音溢出來。
怪物直接越過了這個房間,是不是沒有發現他?
老高一把扯下還在輸液的針頭,鞋也不穿的下了病床,沒發出一點聲響的走至門邊,想悄無聲息的将房門合上。
但他的運氣實在是差的老火,就在門扉将要壓緊之際,一道溫柔的笑聲就在他頭頂的位置響起。
雪白的蛆蟲如下餃子般莎莎落下,老高不知道從那裡爆發出的力量,奪門而出。
背後的笑聲依然在,卻換了一種聲線,現在是遲暮的老人。
倉皇之下,老高發現前面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臉,是剛才的男護士。
當下想也不想,沖上去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卻不料他竟然瞬間如放了氣的氣球迅速幹癟,老高呆愣下去。
背後的聲音也離他很近,他感覺自己跑不掉了。
——
“哒哒——”
僅有微弱光芒照進的長廊再次傳來了腳步聲,老高卻已經對生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将死之際,他突然悔恨自己對不起妻兒。
以後,就靠他們母子倆自己活了。
“呵,看來還不算太遲。”
熟悉的聲音從對面傳來,老高眼裡一下子就迸發出了希望,這不是沈離歌小姐的聲音嗎?
他朝對面望去,就看見了兩道身影,一前一後,一高一矮,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