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人抛出了“資本積累”這個對于村民來說有些新鮮的字眼後，後面的描述就有些虎頭蛇尾了，他的語言颠來倒去，完全沒有講清楚這個詞語的理念，卻說得下面的村民連連點頭。甚至在中間的一段連聲音都顯得模糊而不清晰。

說到最終的結論時候，賈府人的聲音又大了起來，“咱們賈家村為什麼窮，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在于咱們村‘追男娃’，但偏偏我們村頭個生的總是女孩，每家每戶的女孩子都不少，孩子多了多口飯吃，總歸是不好養的。這現在社會，肚子裡沒點墨水也找不到錢。所以我們村這情況，想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很難。”

“不過嘛，也沒那麼難。今個開這個會，就是想給大家指條路。其實外頭的機會很多，咱們也可以抓住這些機會。”

聽到這裡很快有人提出異議，“你意思是去外面打工？那往前去十幾年還行，這些年經濟可不太景氣，我們能掙幾個錢？還不如在老家種地呢。”

“是，是打工！但不是我們打工，是讓孩子們出去打工。這些女娃娃在家裡也隻有等着嫁人，還不如去外面打工補貼家用。保準工資高，我認識的沿海的老闆需要這些年輕健康的女孩子。”

院子裡賈府人說起這些時候臉上的笑容咧得極大，大得有些怪異，說話時唾沫飛濺，顯得神情怪異，明明這話說的看似并沒有說服力，但院子裡的村民卻陷入了思考。

“有想法的可以先報名，不信的等等就知道了。不過，就怕錯過了時機阿——”

賈府人話音剛落，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砰！”的聲響。

“誰在那邊？！”幾乎瞬間院子裡人随着聲響齊刷刷地往不遠處看去，卻見一塊瓦片連同着一個黑色的小身影落下。

“貓？”賈府人看清楚那黑影是什麼後眉心皺起。

其他坐着的賈村人瞬間停止了交談。不約而同地帶着探究地看向那邊，動作整齊得有些怪異。

迎面對着幾十雙眼睛，看着月份還不大的小黑貓也不懼，反而抖了抖身上的毛發慢悠悠地往裡走了幾步。它小腦袋揚得很高，圓溜溜的黑眸注視着人的時候看着十分無辜。

見不是什麼異狀，賈府人收回了目光，“原來是隻貓，所以有人報名的嗎？”

“我就算了，俺家就這一個女娃，她成績好，還指望着她以後考大學呢！”一個村民大聲道。

但除了他如此果決以外，其他村民态度明顯不同。

“我報名！”一個男聲高聲道，他說話時表情顯得很雀躍，“既然你們說了是好事，村長也作保，那想來我娃肯定是願意的！”

他說到‘我娃’這兩字時候，音調都高了一個度，顯得有些興奮和迫不及待。

不僅是他，另外有幾個村民也舉起了手。

院子裡的聲音透過了圍牆清楚地傳在了外面。餘舒死死地用手捂住嘴，壓抑住自己的痛呼，聽到自己“父親”的話：“我就算了，俺家就這一個女娃，她成績好，還指望着她以後考大學呢！”

餘舒輕呼出一口氣，“還好…沒有像他們那樣瘋狂。”在這裡餘舒是準備叫“爸爸”的，但這個稱呼讓她感覺叫起來會怪怪的。

“這些大人怎麼這樣呢，他們怎麼可以為我們做主呢……”她低聲道，“多虧了那隻小貓，不然就要被看到了。”

餘舒不清楚被看到會有什麼影響，但直覺告訴她這會很糟糕。再回想着剛剛聽到的話，她咬了咬牙：現在怎麼辦呢？

此時的院子之内，沒有再受村民關注的餘幼穿梭在院子裡，她靜靜地看着報名的村民将賈府人團團圍住。

餘幼在雜亂的腳步中行走，精準地避開了每一個人，走動間粉嫩的小鼻子微動，嗅着空氣中的氣息。

從闆凳的村民身上，她沒有聞到一絲“生”的味道。

很香，但不能吃。

餘幼舔了舔牙。

顯然這個院子裡面的村民有些不對勁，也怪不得這裡的鬼氣如此之重，他們更像是在這幻境之内套了個“人”的殼，這殼子之下——餘幼嗅到了躁動的鬼氣。

鬼生成的幻境一向是以“鬼”生前最深刻的回憶來定，不難推出這個村委會議的召開也曾經出現在某隻鬼的記憶當中。

這鬼是誰呢？餘幼回想起了剛剛掉下牆壁的女主，作為靈者餘舒保留了她原本的模樣，但她在這裡的身份，顯然是某一隻鬼的投影。

那麼那隻鬼會在哪裡呢？餘幼擡起腦袋，眼睛掃過部分形容有些癫狂的村民，他們身上的鬼氣随着他們激動的動作也愈發明顯，愈發躁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