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均倒是鎮定多了,他握着對方贈與的“厚禮”,沖阮萌萌點了點頭:“我先去忙了,到時聯系。”
說罷沒再停留,一路腳步帶風,很快消失在了阮萌萌的視線中。
樓梯間又隻剩下林杏,她似乎有些無措,站在原地看向阮萌萌,欲言又止。
阮萌萌聳了聳肩,沒多說什麼,示意林杏跟上,率先朝電梯方向走去。
電梯一路向下,林杏有些惴惴不安,她透過電梯箱體冰冷的鋼闆光面偷偷觀察阮萌萌,隻是太過模糊,并無法看清對方的表情。
剛阮萌萌還在檢查室裡睡着時,内鏡室的醫生就把林杏叫進去過一次了。
對方笑得和藹,先是問了她和阮萌萌的關系,知道她倆并非親故後,面部表情明顯有些沉重,緊接着又問了她一些關于阮萌萌的家庭情況,在得知對方未婚未孕,且是家中獨女後,歎息聲更重了。
醫生和她說,基本确定是結腸癌晚期,還說這麼年輕有點可惜,也不知道父母能不能承受住這個打擊雲雲。
一席話給林杏聽得毛骨悚然,腳一軟差點就要給醫生跪下去。
說直白點,她就是一個遵循996法則的苦逼助理,會來醫院陪阮萌萌做身體檢查不過就是工作内容之一,為什麼要她來承受這麼殘酷的真相。
想到這些,林杏此刻看向阮萌萌的眼神裡就溢滿了同情,仿佛下一刻就會有汪汪的淚水奔湧而出。
阮萌萌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征戰職場多年,她不擅長被人安慰,更别說是同情,隻得擡手揉了把林杏的腦袋:“别這個表情,生病了就治,問題不大。”
說話間電梯已經到了一樓,門一打開,阮萌萌率先走了出去。
林杏短暫的被安撫了,某種程度上來說,阮萌萌在她心裡确實一直是披荊斬棘無所不能的大佬形象,她說問題不大,那問題就一定不大。
陰霾退散,林杏一秒又變回了那個聒噪的吃瓜少女。
她跟在阮萌萌身旁,屁颠屁颠。一路上忍不住好奇地打聽:“剛剛那個是誰,萌萌姐你認識嗎?哇看着好高好帥,這醫院的醫生質量有點高,也不知道他有對象沒,沒有的話不知道我可不可以……”
阮萌萌聽得頭大,連忙喊停:“那是我同學,和我一樣大,幾年前就有對象了,就算沒結婚,也大了你七八歲。總之别想了,你倆不合适。”
“哎呀這有啥,年齡差就是個屁,像萌萌姐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就超般配的!但有對象了确實就不行了,真可惜。”林杏說着說着,忽然笑得有些暧昧的湊近阮萌萌,“說起來,小陳的求婚計劃是成功了嗎?你倆是不是已經領完證啦,這小子真的太會了,一到法定結婚年齡就和你領證,也太浪漫了啊!”
……領證個屁,明明是一到法定年齡就跟她掰了。
阮萌萌有些尴尬,縱使她平日再沒架子,在林杏面前總歸也是個上位者,别說和下屬分享私生活了,這被零零後扒在腦門上吃瓜,面子上多少有點過不去,“……從哪聽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沒有的事,别瞎說。”
“啊?剛剛是你說的老公在樓下等你的呀,難道不是陳嘉述來接你了嗎。”林杏表情震驚,一臉三觀受到強烈沖擊的模樣,“……萌萌姐你難道……難道有其他的老公……”
……口嗨一時爽,解釋火葬場。
阮萌萌被問得語塞,她總不能和小姑娘說是因為自己不想讓老同學知道自己忽然生病了卻連個陪床的都沒有,更不想在已婚的初戀面前丢面子才撒的謊吧。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那麼多。”阮萌萌輕咳一聲,轉而交代到,“以後别再拿我和小陳說事了,人家磕CP都強調不能舞到正主面前呢,我都幾歲了,和你們不一樣。”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了車前,阮萌萌拉開後座的門坐了上去,随後便擺出了一副閉目養神的姿态,非常明顯的拒絕繼續交流這個話題。
被車門隔離在外的林杏隻覺得自己這個下午的心情真是猶如坐過山車,跌宕起伏、驚險刺激。然而不管她有多好奇,也隻能默默坐回駕駛座履行她的助理職責。
畢竟她隻是個遵循996法則的苦逼社畜,領導好說話是一回事,真讓她強行去吃領導的瓜,她沒那個膽子。
……
陳嘉述……
聽林杏說起這個名字,阮萌萌還是能感覺到内心有那麼一點點的刺痛。
陳嘉述的母親是阮萌萌的一個大客戶,因為兒子讀的專業是金融,在他大二暑假時就把人塞進了阮萌萌這實習混簡曆。
青春又陽光的純情男大學生,家境優渥,人帥嘴甜,精力無限。自稱對阮萌萌一見鐘情,不顧兩人10歲的年齡差,在那個夏天對阮萌萌展開了高調的追求,一度轟轟烈烈地鬧得整個公司人盡皆知。
後來即便假期結束了,也依然隔三差五跑來她辦公室堵人,騎着輛拉風的山地車,強行給焊了個格格不入的“純手工”後座,一本正經說要接她下班。
一時間不知多少姑娘羨慕她,真真是少年者無畏,年輕無限好。
可惜已經不屬于她了。
阮萌萌蓦然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