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保持沉默的時候,邱炀忽然拿着一把刀走進來。
李空山睜開輕閉的眼睛,擡眸看他,臉色有些沉重,“你想做什麼?”
邱炀不回答他,徑直朝連翹走去,他把連翹拉起。
随着他一起進來的人在他眼色示意下,随即把連翹的手按在長闆凳中央,壓得死死的。
邱炀始終不敢看李空山,盯着連翹被按住的手,舉起大刀,對準她的手腕,“李空山,你給我們的卡是假的!現在你看清楚!今天你要再不說你把儲存卡藏在哪兒,我就把她的手給剁了!”
連翹試着用力去掙紮,但牽制住她的幾個男人力氣實在太大。
“是嗎?”李空山挪開目光,盯着邱炀,沉默了幾秒,“你真的敢這樣做?邱炀哥,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邱炀直接回避他的問題,厲聲喊道:“我沒有那麼多耐心!你趕緊選!要她的手,還是告訴我們儲存卡的下落?”
李空山不禁笑了下,目光從連翹被按住的手腕上挪開,對于邱炀,他心裡是有執念的。
“邱炀哥,以前你給我說,你在鎮子混不下去了,想出去打拼打拼,還一個勁兒地勸我,不要跟着下三濫的人鬼混,要去走自己的路,找自己的道,我想知道,這些你都是在演戲嗎?”
邱炀不看李空山一眼,直勾勾盯着長闆凳,胸口随着呼吸而上下起伏,複雜的情緒盤旋在他的心頭。
是演戲嗎?還是心底話?他有答案,但是他并不打算把自己心裡的這一答案告訴任何人,包括李空山。
房間陷入一段時間的沉默。
李空山不再等邱炀回答自己,他知道,有些時候,有些執念,是需要放下的。
他告訴自己不要再去執着于自己想要的回答。
一句回答而已,沒有用。
“剛子,”李空山直勾勾盯着前方,目光落在牽制住連翹不讓她有所動彈的幾個男人身上,聲音很低,“你懂我意思吧?”
“那是自然。”
李空山不用說,許弋剛就明白。他們兩人都盯着前方。
景融坐在李空山的左手邊,時時刻刻都保持着都謹慎小心,“哥,你放心去,我們給你頂着。”
話音剛落,李空山的手徑直從綁緊的麻繩中掙脫出來,迅速朝連翹這邊走去,一腳踢開按住她手腕的男人,拳頭朝按住她肩膀的另一個男人太陽穴砸去,男人踉跄,還未來得及躲閃,李空山又朝他肚子上踢一腳。
“堯堯,跟我走。”
李空山拉住連翹的手,欲帶她出去。
邱炀見狀,連忙握着大刀攔在兩人前面,擋住門口的去路,眼神陰鸷,“你倆今天誰都别想走。”
“真的假的,你問過我們意見了嗎?”許弋剛掄起闆凳砸暈邱炀手底下的人,又邁着大步子朝門口這邊跑來,“哥,你帶着她趕緊走,這兒交給我和景融!”
李空山有些猶豫,一邊是連翹,一邊是許弋剛和景融,哪一邊他都放心不下。
“還愣着幹什麼,”二話不說,許弋剛掄起長闆凳就朝邱炀砸去,“就按我們之前說好的,東邊山腰處彙合。”
“好。”
李空山下定決心,“你們一定要小心,我把她送下山,就來找你們。”
邱炀迅速躲開許弋剛砸過來的長闆凳,而李空山也趁機牽着連翹往屋外跑。
景融站在許弋剛身後,給他加油打氣,“剛子!加油——剛子!你最棒——”
許弋剛躲開邱炀揮過來的長刀,瞄了一眼景融,“你丫的還站着幹什麼!快過來幫忙啊!我滴個親娘,這是真刀,不是玩具刀!”
“哦對對對!”
景融笑笑,反應過來,從被打暈在地的幾個男人手裡搶走鋼條,甩給許弋剛,“你接着!”
這種打打殺殺的事,景融的确不擅長,但是在場外做輔助,當援手,他還算在行。
許弋剛擋在臉前的長闆凳被邱炀手中的刀一秒砍斷,他把斷成兩節的長闆凳扔開,伸出手接住景融甩來的鋼條。
屋外,陳黑子派來巡視的人聽到動靜,紛紛朝小木屋這邊趕來。不多不少,約莫有十幾個人。
在窗邊觀察情況的景融見狀,厲聲對還在和邱炀纏鬥的許弋剛喊道,“剛子!咱們得快點,他們來人了!”
“他奶奶的。”許弋剛破口大罵,沒想到邱炀這個人這麼難纏,而且瘋了一般要擺脫他,好去追跑走的李空山和連翹,好似不惜命一樣。
關鍵時刻,景融盯着許弋剛,出聲提醒,“我給你的東西!”
許弋剛立刻想起來還有這件事,他扔掉手裡的鋼條,屈膝滑跪,從沖過來的邱炀身旁躲閃開,與此同時,他按了下手表旁邊的小按鈕,刹那間,一根如針般的銳器冒出,劃傷邱炀的手臂。
銳器不簡單,上面塗了藥粉,雖不緻死,但能讓人感到鑽心的痛。
邱炀痛得手上失去力度,手中的長刀跌落,皺緊眉頭,掐住自己的手臂,半跪在地。
就是現在。
許弋剛捧起角落裡的稻草稭稈就朝他身上散去,連帶着之前所有的憤恨,對他又打又踢,直到他最後沒了反抗的力氣,這才叫上景融趕緊走。
兩人身後,是緊追他們的陳黑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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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空山帶着連翹一路往山腳下跑,他的腦子裡有一張地圖,對這裡的地形地勢很熟悉,也深知一直往下走,就是竹海的出口,很隐蔽,陳黑子的人不會守在那兒。
“堯堯,你聽我說,等會兒會有人在下面接應你,你出去以後,就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不要再回來。”
連翹任由李空山拉着自己不斷往前,她盯着李空山這隻有力的手,好似又看到好幾年前的他,那時,他也是這樣,拉着自己往前走,哪怕前途未蔔,不知明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