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貴被放走了,但以後永遠不準再去找連翹的麻煩——這是李空山的命令。
黑武幫的黑子得知李空山不會離開清流鎮,也很高興,但他想不通李空山為什麼要為一個毫不相幹的人還清田永貴的債。
隻是聽說——此人名叫連翹。
“連翹?”
黑懸站在貓頭鷹挂鐘前再三重複她的名字。
他招招手,站在門口的人随即進來,停在他的身後,問:“老闆,您有什麼吩咐?”
室内燈光很暗,除了窗戶外透過一點微光,室内再無其他光源。
黑懸停頓幾秒,輕輕啟動唇瓣,“你找人去找找這個叫連翹的什麼底細。”
“是。”
*
連翹得知李空山已經幫她交齊所有的學費,并且明天就可以重新回到學校,一上午都興奮不已,在屋子裡來來回回走了好多次,差點把李空山都給繞暈。
“我說你至于嗎?高興得跟個傻子似兒的。”
躺在躺椅上悠哉晃悠的李空山睜開眼看一眼她,又重新把眼睛閉上。
“當然至于。”
連翹跑到李空山面前蹲下,手搭在躺椅上,近距離看着眼前的少年。
“李空山,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這意味着我可以回去繼續讀書,學好知識,參加高考,靠上最最最棒的大學,将來找一個非常非常掙錢的工作,這樣我就有錢還你了。”
“哦。”
不以為意的李空山依然閉着眼睛,渾然不知女孩蹲在他身旁,他漫不經心開口說:“難道不讀書就找不到很多錢嗎,你呀就是喜歡把自己的路走得太窄,就像當初隻盯着我不放一樣。”
“寬有寬的好處,窄有窄的好處,不是嗎?寬意味着很多選擇,窄則意味着一心一意。”
連翹趴在躺椅邊,“李空山,你的家離學校有點兒遠,所以我明天得早起,我會盡量不吵到你。”
“知道了知道了。”
感覺自己困意就要來了,李空山不想再和連翹廢話,他無所謂地擺擺手,示意連翹該幹嘛幹嘛去。
然而,他一個不經意的轉身,再次睜開眼時,目光恰好與正前方的連翹撞上。
“我去。”
他被吓得直接彈坐而起,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連翹,“你什麼時候跑我邊上的。”
表現得很無辜的連翹繼續蹲在躺椅邊,懵懂地看着李空山,“我一直都在你邊上,聲音那麼近,你沒察覺?”
意思是還怪他喽?
李空山一時無言以對。
現在想來,倒是他剛才的反應有些過于激動了些。
他隻是很少這樣被人直勾勾盯着,如此近距離地和一個人對視而已。
如此想,李空山萬分肯定自己絕對不是害羞。
連翹将他慌張卻又無措的樣子盡收眼底。
她站起來,走到門口,笑着對李空山說:“好啦,我不逗你了。李空山,我出去買點菜,回來給你做飯吃。”
李空山想要辯解,卻又不知從哪兒開始,他站在屋裡,兩手叉腰指着連翹欲關上的門。
“哎,不是,你——”
門被關上,徹底沒縫兒。
氣急敗壞的李空山在屋裡來回踱步,“不是,啥意思啊,什麼叫做她逗我?”他無奈地指着自己,一臉茫然,氣呼呼反駁:“擺脫,我李空山是她能随随便便逗的人嗎,還想逗我,剛才的不算!”
想了想,李空山坐回床沿邊,仔細地揣摩連翹的心思,“想給我做飯?”
他“呵”了一聲,“區區幾頓飯就想收買我,真把我李空山當什麼了。”
*
事實是,連翹今晚做的飯炒的菜,全被李空山吃得一幹二淨。
李空山心滿意足地吃下最後一塊肉,漫不經心問對面早已放下筷子的人,“對了,你不是窮得響叮當嗎,哪兒來的錢買東西?”
連翹臉不紅心不跳,喜滋滋盯着對面的李空山,“我從你換下來的衣服兜兒裡拿的。”
李空山:“……”
目瞪口呆。
*
在連翹出門買東西的時候,閑得無事的李空山在屋子裡轉悠,正好看見連翹把課本放在書桌上。
他背着手,一副領導審視工作的模樣,義正言辭,“化學書?我都好久沒看見過這玩意兒了。”
戲超多的他繼續一本正經地“檢查”。
他随手翻開課本的第一頁,想要看看這女孩究竟叫什麼名字。
雖然連翹天天在他面前晃悠,但他還沒問過她的名字是什麼。
現在正好。
李空山想,發揮他聰明才智的時候到了。
課本第一頁,黑色簽字筆端端正正寫着的兩個字在正中央,字體秀麗,端正筆直。
李空山盯着這兩個字愣了幾秒,蹙眉思考的他連忙反應過來,拉長聲音“哦”了一聲,“小鬼頭,原來你叫這個名兒。果然,一切都逃不過我李空山的法眼。”
心滿意足窺探到她名字的李空山合上課本,一路哼着歌兒關門離去。
*
重新回到學校的第一天。
上課鈴聲響起,這堂課是語文,連翹在書包和抽屜裡找遍了,也沒能找到語文課本。
她開始慌張,這可怎麼辦?如果今天沒有教材,晚上就沒辦法按着課本上的文言文筆記寫翻譯。
怎麼辦?連翹的思緒就像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局促不安。
有了!
李空山!
她興奮地跑到班主任辦公室,“老師,我可以借一下電話嗎?我有東西沒帶,想讓家裡人送過來。”
班主任點頭同意,連翹得意從班主任手裡接下手機。
電話“嘟嘟嘟”許久才被人接通。
對面傳來李空山懶散怠倦的聲音,“誰啊。”
“是我。”
電話那頭,還在睡大覺的李空山愣了半秒,這才反應過來開口說話的人是誰,他放松地伸懶腰,繼續躺下回到被子裡,隻露出一個腦袋和拿着手機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