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娘這次有了身孕,好不容易熬過了十幾日,不會再頭暈惡心。
又開始了吃什麼吐什麼,連聞見做飯菜燒火的煙火味都受不了,陳遠山猶如第一次做爹,手忙腳亂的去請大夫,詢問左右附近認識的生養過的婦人。
直到有一天周嫂做了一道野菜幹羹,杜英娘吃了大半碗,沒有再吐出來。
陳遠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冰天雪地到處去山上找野菜,哪裡找的到,最多不過是野草根。
之前周嫂做的那些野菜還是春天裡曬幹的,這幾碗野菜羹像是神丹妙藥,治好了杜英娘沒有食欲的胃口。
得知她有孕,齊氏送來了習字書籍,她認了這麼久的字,也大概能看的懂,書上還有圖畫,可以看個囫囵吞棗,不必再一路颠簸來去。
等蠟蟲孵化出來,杜英娘小腹隆起,走路都要扶住腰慢慢走,這次肚子比懷小樂的時候還要大許多。
蟲卵分給了村民,每日都有人來請教陳遠山如何喂養,他比之前更加的忙碌,有時候忙到整夜都不能回來。
小毛也從手掌心趴着的小不點長成了和小樂差不多高的漂亮小狗,除了脖子上有一撮灰色的毛發像它的母親,其餘長得和陳遠山那夜見到的狗子一模一樣。
杜英娘不知是懷了孩子怕熱,還是今年的天氣熱了許多,沒走幾步就滿頭大汗,也不敢怎麼走動,早上和傍晚天氣涼爽一些才在院子裡轉悠幾圈。
蠟蟲在村民的手中慢慢長大,陳遠山這幾日剛松口氣,正想好好陪伴妻子,親自上集市買了半隻羊,周嫂做了羊肉包子,羊肉湯。
飯吃到一半,大門被拍響:“陳老爺,不好啦,那蟲子被咬死了許多!”
開門隻見一村民滿頭大汗焦急的喊道,他的話讓陳遠山心裡一沉,這是他養了這麼久蟲子都沒有遇見過。
“你慢點說,被什麼咬死的?”
“前幾日就發現了有幾隻小蟲被咬死,今日一看,好家夥,那個蟲子這麼大,黑色的,小的時候長得和蠟蟲差不多,這不變成黑色的白才知道是它會把蠟蟲咬死。”
“黑色的蟲子?”陳遠山這會飯也吃不下,着急要去看那個會咬死蠟蟲的黑蟲。
“你們先吃,我去看看。”
“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先把飯吃了吧。”杜英娘要站起來被陳遠山扶住。
“不了,快要天黑了,趁現在還不用點燈,走,你帶我瞧瞧去。”陳遠山拍了拍杜英娘肩膀安慰道。
杜英娘知道有關村民養蠟蟲的事,他幾乎有叫就去,也不再攔他,待會回來把飯菜熱一下再吃就是。
這一等,陳遠山一夜未歸,杜英娘一覺睡到天色發白,納悶咬死了多少蟲子得出去一夜。
剛洗漱好,陳遠山一臉疲憊的回來:“英娘,那蟲子着實厲害,幾乎把蠟蟲都咬死了一半。”
“這是什麼蟲?”杜英娘也很驚訝,他們也養了幾年的蠟蟲,從來沒看過有吃蠟蟲的蟲子。
“我想應該是木油子樹苗一起帶來的蟲卵,天氣一熱,孵化出來又長得和蠟蟲剛出殼一樣,這長大了才發現,已經太遲,被咬死了好多蠟蟲。”
陳遠山今日和村民一起抓了一日那黑色蟲子,腰酸背痛,眼睛看花了。
“那怎麼辦?”杜英娘緩緩起身焦急問道。
“今日我們已經抓掉了大半黑蟲,好在隻是幾棵樹比較多。”陳遠山不顧身上酸疼,起身扶住杜英娘:“你身子重,别擔憂!”
“這抓掉就好了嗎?”怎會不擔心,上次樹苗快要種不活那些村民都急紅眼,現在這蠟蟲要出什麼意外,他們不還得鬧翻了。
“應當是可以的。”陳遠山自己也不敢肯定,不曾遇見過,現在隻有找找看杜同買的書上有沒有記載一些。
原本以為抓了黑蟲就好,那些蠟蟲卻離奇的繼續死了一片,不要說那些村民慌了,陳遠山也是慌亂不已。
怕杜英娘擔心,陳遠山一大早便送了她和小樂還有周嫂去杜同那裡。
“你們過去住幾日,幹娘一直念叨着你和小樂。”
“我們都去了,你一人回來黑燈瞎火的連口熱乎的都吃不上。”沒年沒節,陳遠山這麼反常,多年相處,杜英娘不信隻是因為幹娘念叨,他就要送他們去住幾日這麼簡單。
陳遠山滿眼舍不得,有了上次的教訓,他沒有找到蠟蟲死去的原因,不敢留下他們母子,那些村民憤怒起來隻有做官的杜同能壓他們一壓。
“我一人還不容易,随便上哪家都有得吃,你們安心住下,等我忙完這陣就去接你們。”
“好,那你得了空就去找我們。”杜英娘乖巧應好。
陳遠山望着驢車遠去,直到變成遠方的小黑點,這才轉身,懷裡揣上杜同買的書上山去。
姚娘子得知杜英娘要過來住幾日很是高興,忙着叫人收拾床鋪,還要親自熬湯水給她補補身子。
齊氏還是從杜英娘微皺的眉頭看出端倪:“小樂你爹爹怎麼沒有跟着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