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徵默而不語,又對着謝隽易拱手,随即瞥了謝明霁一眼,神情陰沉,拂袖而去。
“她如何了?”
待謝徵遠去,他們兩人距重雲殿已有百步之遙,謝隽易方才出口問,先前的笑意蕩然無存,全是沉重。
謝明霁走在謝隽易身側,略作思量,僅述其表:“中了一箭,傷在左臂,不過并無大礙,已上好藥了。”
謝隽易停住腳步,眸色頓時就沉了下去,眉心緊鎖,聲音寒如臘月間的飛雪:“怎麼回事,你害的她?”
謝明霁亦停住腳步,回頭看他:“晚了一步,讓謝徵的人傷到了。”
謝隽易漠然地盯着謝明霁,終沉聲而出,往東側走了幾步:“你要儲君之位我可助汝争奪;共謀害謝徵,我亦不介意,但别動姜棣棠,她不是你能随意犧牲的棋子。”
“我知道,我亦沒想過動她,隻是她碰巧卷進來了而已。”謝明霁對謝隽易的反應略感訝異,不過什麼也沒問,笑而拍其肩,繼而向西行去“皇叔大可放心,我亦舍不得。”
“不過她可不如你想的那般純善,亦非如皇叔之正直剛烈。”
“皇叔可要提防一些。”
謝隽易被謝明霁逗笑,指着他的背影就罵了過去:“謝明霁,你是不是覺得就你最看得透人心啊?本來也不見得是個好東西也好意思評判我?論着輩分也由不得你這樣說話。”
“亦未見你年長幾許,還倚老賣老啊。”謝明霁随之而笑,沉了許久的聲音終于輕快了些。兩人表面上雖為疏遠的叔侄,實則相知甚深,猶如知己。因年歲相近,故私下亦不拘禮節,如手足相親,“我是想說,你和她不配,也别動什麼心思。”
謝隽易嗤笑,冷言嘲諷:“你還是先當上儲君再論他事,那丫頭一門心思想當皇後,現在的你,亦難與其相配。”
謝明霁沒中謝隽易留的套子,笑容稍斂了些,然語中笑意猶存:“我可不打算配她,成日裡竟想着如何算計别人的姑娘我豈敢輕易招惹,回頭把我毒死了都難說。”
謝隽易揮手走遠,語帶戲谑:“你這張嘴,毒死亦好,省得天天要麼寡言少語要麼言必傷人。”
“替罪羊可有尋好?你還是得給皇帝一個交代,最遲回京後也該有個結果。”
“我知道,不過要不了回京,明日狩獵結束就該給他個結果。我過幾日要去一趟明州,沒時間和他在這事兒上耗。”謝明霁對着謝隽易的背影随意拱手,語氣輕松,目送人離去:“自然不如皇叔。”
—
次日,秋獵場。
衆皇子皆随欽文帝入深獵區圍獵,而姜棣棠與兩位公主則在淺獵區悠遊,共賞秋光。
棣棠左臂使不上力,唯以右手牽缰,又害怕被謝絮因謝茗因瞧出端倪,故而落後她們一步,策馬徐行于其後。
“折之,你快些,今日我們宜多獵些珍禽異獸,勿令他人先得!”
謝茗因騎着馬走在最前列,時不時回頭來看看謝絮因與姜棣棠,然後催上一句。
姜棣棠笑中透出倦意,因臂痛而神色恹恹,然聲線平穩:“好,你自個兒快些便是,我又不精通狩獵,讓我快些也無濟于事。”
“折之,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謝絮因聞姜棣棠之言亦回首,策馬稍退,與她并肩而行,“我怎麼覺着你精氣神欠佳,面色亦蒼白。”
姜棣棠搖頭,将垂在身側的左手往後藏了些:“無事,公主放心。”
謝絮因注意到她的動作,微微蹙眉,目光關切:“當真無事?實在不行不然先回去,我陪你?”
姜棣棠策馬深入,跟上謝茗因:“真的無礙,走吧,陪六公主去狩獵。”
謝絮因方欲随之,忽聞深獵區馬蹄聲急促,正朝着她們這兒過來。
她停住,看向匆匆往淺獵區來的人,出聲問道:“發生何事了?”
那從深獵區出來的人朝謝絮因拱手,聲音沉重,話語急切:“禀公主,是陛下與幾位皇子遇上了白虎,如今情況危急,屬下正要去尋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