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自己與端王本身也隻有那一點小小的聯系,就算陸梧歡另有打算,也不至于隻有她才能做得到。
為何要找一個很可能不會持友好合作态度的人合作呢?
思來想去,或許白梅客身上,有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幫助到陸梧歡的效用。
這一點想不通,白梅客也隻好暫時将其擱置一旁,左右與陸梧歡相交,這一點早晚會知道。
秦鶴鄰卻緩緩補全了餘下的半句話:“……會不會太為難你。”
白梅客一愣,說起為難,其實她還真沒有那麼多情緒。
陳雲馳是真正害了父親的人,白梅客希望能将他的一切徹底剝落,而夏貴妃與平成郡主,卻更多是恨極陳雲馳時的遷怒。
想讓她們死不假,但若讨好能助力與陳雲馳相持,卻也不是什麼值得猶豫的事。
白梅客說過狠話,卻也很清楚,若現在地上擱着一把刀,而面前是陳雲馳等三人,她的刀隻會捅向陳雲馳。
況且兩方現在也隻是相互利用,沒人說不能在與陳雲馳動手後就與她們相安無事。
這樣想罷,白梅客很幹脆地搖了搖頭:“不會為難。”
一切的路都是她自己選的,沒什麼好為難的。
現在陸梧歡隻是利用她最好,若對方要折辱,要踐踏,這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
秦鶴鄰仔細盯着瞧了瞧她的神情,片晌持着茶杯的手微微攥緊。
白梅客面容平靜,沒有任何劇烈的情緒,這才是讓秦鶴鄰感到最憂心的。
說來從前世起,前十幾年的做戲難以分辨,現在也沒機會再分辨,但在最後殺他那時,妻子總該是卸下僞裝的。
而那時的她,從十二歲後,隐藏了二十多年,忍辱負重,終于能手刃仇人,這樣的時刻放到任何一個人身上都該難掩激動,但哪怕那個時候,妻子都沒有表現出什麼劇烈的情感。
有的隻是掙紮了許久之後的解脫與疲累。
而重生之後,白梅客也甚少展示出什麼真正的愛恨,就連當初知道自己認賊作父,真正殺父仇人是自己的義父,也沒有多麼崩潰。
唯一真正開心的,還是重新找回白璇的時候。
支撐她生命的好像隻剩下複仇一件事,但就連複仇,也不是用仇恨作為支撐的。
她生命中所有的情緒好像都被反複刷洗而變得單薄,秦鶴鄰不知道這樣到底好不好。
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管前世今生,白璇都是她生命中最不一樣的部分。
想到這裡,秦鶴鄰緩緩吐出口氣,道:“端王那邊隻要你需要,随時開口,不過,今日墨行來過了。”
白梅客揚了揚眉:“他怎麼會來?”
璇兒身邊一直是他保護的。
秦鶴鄰搖搖頭:“璇兒說想見你。”
是了,璇兒自回來後便莫名很黏她,這麼久不見,必然是想了。
不過現在還不知陳雲馳有沒有在找她,貿然出去可能會有危險。
但她也的确想再去見見璇兒……
白梅客凝起眉,便聽見秦鶴鄰輕輕笑了一聲,擡眼,對方看着她,眉眼溫和:“可以去的,陳雲馳再厲害,也沒辦法時刻盯着你。”
白梅客聽他這話意有所指:“怎麼說?”
秦鶴鄰:“陳貴快入京了。”
白梅客一愣,才想起來當初在陝西,陳貴本打算通過殺了王器,來使得皇帝對秦鶴鄰心生不滿的。
隻是秦鶴鄰後來将禍水引到他身上,皇帝要審他,如今算算,也該到京城了。
陳貴入京受審,陳雲馳作為一手提拔他上來的人,必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落在她與璇兒身上的精力自然也會少些了。
白梅客眼亮了亮,秦鶴鄰便知這話算是戳到她心上了,笑道:“最晚再過三日,便到了。”
話音将落,白梅客當即标好日程,三日後去見璇兒。
但持着謹慎的打算,白梅客另選了一家茶館與璇兒會面。
當日被小二引上樓上包間,白梅客一推開門懷中便撲進來一道熟悉的身子,力道之大足足将她撞到身後門闆上。
白梅客笑開,擡起手撫了撫白璇的發絲。
白璇的聲音在她懷中悶悶響起:“長姐,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璇兒,這段日子過的怎麼樣?”
“不太好。”
白梅客手一頓:“嗯?怎麼了?”
白璇沒擡起頭,環着她的手臂緊了緊:“你不在,就不好。”
白梅客失笑,就聽白璇繼續道:“況且你還一直待在國公府中,與那秦鶴鄰在一塊。”
這話聽起來掩不住的醋味,白梅客想起分開那夜秦鶴鄰所言——“妹妹好像對我有什麼誤會”。
她撥了撥白璇頭頂的發絲,軟着語氣哄道:“你不喜歡他啊,可是他還幫了長姐許多,當日找到你不也是他費了許多心嗎?”
這話像是踩到白璇的同腳,她擡起頭,脫口而出:“那是他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