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結果就是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人。
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工夫,安順現在竟在這裡做活。
安順現在也看到了白梅客,眼睛亮了亮,但她沒有多說什麼,隻看了白梅客一眼,便轉而認真聽着管事說話。
待安順抱着賬冊離開後,白梅客狀不經意地問管事:“她才多大?能把這麼要緊的活交給她?”
管事笑了笑,道:“當初我也瞧她年紀小不像能靠得住的樣子,但這丫頭一定要留下,趕都趕不走,便給了她個機會,沒想到她還識字,加上她知道些藥材的效用,就讓她一直在這幫忙了。”
……沒想到啊。
白梅客垂了垂眼,心下泛起些難言的愉悅。
她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自然是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任你怎麼苦口婆心她也不一定明白你的苦心。
當初跟安順說的那些,一部分的确是為了真心勸她,另一部分則是想着怎麼将她打發了去,根本沒指望着安順會因為那一番話改變。
但現在……或許安順來到這裡并非是因為白梅客說了那麼一大通,但事已至此,用來讓自己高興高興也不是什麼不可以的事。
自此兩家鋪子的轉交結束,隻等之後官府查驗過沒問題将新的契文送到秦府上。
事情比白梅客想象中好解決,但這樣的兄妹關系到底還是少,不代表朱元瑤的擔憂是錯的。
好在現在已經不再欠朱元瑤什麼,甚至還因此找到了順順。
今日還挺順利的。
白梅客彎了彎眼。
三人并未一起回秦府。
目送白梅客的背影遠去,秦鶴陽偏頭看向垂眸安安靜靜的兄長:“到底為什麼回來?”
那些漏洞百出的借口,秦鶴陽都懶得罵,秦鶴隐竟然能面不改色地說出口來。
秦鶴隐下車,跟在妹妹身旁,面上沒有一點被拆穿的心虛:“什麼時候發現的?”
什麼鬼問題?
秦鶴陽翻了個白眼,沒理會他。
秦鶴隐偏頭看向秦鶴陽。
他們一胎雙生,是彼此記住的第一個人,明明最開始的時候一起長大,但到了某一個年歲,妹妹就跟不上他的個子了。
而他也因為念書科考等種種緣故,不能再像小時候一樣時刻陪在身邊。
之前他一直沒有實感,而方才在房中看到妹妹手持嫁衣的樣子,突然真正意識到,陽兒已經長大了,她很快就會搬離秦府,開啟人生的下一個篇章。
但自己呢?
秦鶴隐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
他會不會要一輩子留在這裡,脫離不開,永遠作為母親的祭品,留在這裡?
畢竟秦鶴随已經娶妻,有對妻子負責的必要,離開秦家是最好的選擇,但秦鶴隐自問,不能再将一個無辜女子拖到他們這個一團爛泥的家中了。
而他自己已經從根上爛了,哪怕搬出去,也不一定能活得好。
秦鶴隐心底譏諷地笑笑,便見秦鶴陽還在等着他的回答。
頓了頓,道:“回來看看你。”
“娘給我下了令,這次會試必須考中甲等二名。”
落了不行,多了也不行。
當年秦規正正好好甲等二名,如今秦鶴隐作為他的兒子,自然也要達到如此成就。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他的後半人生便會如秦規一模一樣。
在同樣的年紀娶妻生子,甚至連子女的個數都有定數。
秦鶴陽當然明白秦鶴隐這句話中的未盡之意,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片刻之後,秦鶴陽垂眼看着兩人的影子,輕聲道:“我會過得很好的。”
兩人一前一後,影子竟在日光斜照下變成了同一高度。
秦鶴隐垂眸:“我知道。”
沈故是個好人,秦鶴陽知道,他也知道,更何況秦鶴陽還喜歡他。
這便夠了。
書塾裡的那些破事,不會影響到他。
白梅客回到國公府,久違地有種放松下來的感受。
莊子的旱情已經被控制住,秦鶴陽的婚事應當也沒什麼事會來找她,而秦鶴鄰那邊……
等等。
白梅客猛然坐起身子。
秦鶴鄰那邊,他到底去幹什麼了?
四周安靜得有些詭異,蟬鳴、人聲全都消失了,窗外隻剩下日光熾烈地烤着,地面上隐隐有熱氣蒸騰的扭曲感。
“籲——”
“籲——”
“籲——”
一片寂靜中,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三聲細微但尖細的哨聲。
白梅客頭皮一緊。
陳雲馳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