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舒适到不可思議,沒有碰到她分毫痛點,哪怕此刻腰間纏着紗布,也隻給她踏實溫厚的包裹感。
秦鶴鄰遞過來件上衣——她原本那件已經破爛得不能穿了,一邊收拾一邊側目看她:“我臉上有什麼東西?”
白梅客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看他的臉看了許久,搖搖頭披上上衣:“總感覺你好像很了解我。”
這個疑團很早就産生了,他了解她每一處細節,她愛吃什麼,要怎樣休息,甚至她會做什麼決斷,她的手會怎麼擺,微笑的弧度。
甚至連她自己都不敢說如此了解自己。
如此這般,就好像,他曾經在哪裡觀察過她的一生一般。
這個念頭一出,白梅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秦鶴鄰卻隻是繼續手上的動作,待将一切收拾好後,這才看向她,說出一個不知算不算解釋的解釋。
“我隻是認識你比較久而已。”
比較久?
白梅客下意識以為秦鶴鄰在她還是白家小姐時見過她,這也難怪他能那麼早查到她的身份。
像看穿了她的想法,秦鶴鄰失笑:“你覺得我很了解你嗎?”
那是自然,隻怕白梅客認識的人裡不會再有比他還了解自己的了。
像為了佐證什麼,白梅客束好系帶抱臂半靠在桌沿:“不妨你猜猜我此刻在想什麼?”
反正不管他說什麼她都會說猜對了。
秦鶴鄰笑看她一眼,緩緩摩挲了一下手中藥瓶:“夏瑞的事。”
甚至不是問句,聽起來笃定極了。
這下白梅客倒是真有些意外了,她方才的确是在想着夏瑞為何會突然死去。
看她表情秦鶴鄰就知自己猜對了,不值得多自得,但突然就有些從前念書時猜中答案的小驕傲。
他道:“方才來人禀,夏睿的屍體就在你說的那道暗門前。”
也就是說殺害他的人起碼是知道這牢獄的暗道暗門的。
白梅客原先就有一定猜測,現在聞言已經确定,除了時霁之外,義父應當還派了旁的人來此。
這也難怪,義父做事向來兩手準備,不過她還是不明白,為何一定要夏瑞的命?
根據她在暗道裡問的那些話,夏睿顯然沒有知道更多的事,就算審訊結束,夏睿也必死刑無疑。
還是她想錯了,義父的目的并不是掩埋什麼,而是為了不讓今日的審訊順利進行?
今日審訊不成,陸溫好歹會多活一會,而夏翀與義父不會有多大的影響,但秦鶴鄰……會不會因為辦事不利讓皇帝不滿?
頭上撫來一陣溫熱,白梅客回神,訝然擡頭,秦鶴鄰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不用過分擔心,屍體那邊我還是得去看看,你稍微歇息會,不想待在這裡直接回府也可。車駕還在門口,你直接吩咐墨行就好。”
他的語氣太平和,下意識就讓白梅客不會有多大的事,還有心情夾起嗓子開玩笑:“可墨行會不會誤會你和老白之間有什麼不清白的?”
秦鶴鄰歪了歪頭,學她的聲調:“管他的。”
完全沒想到有一日還能從秦鶴鄰嘴裡聽到這句話,白梅客差點控制不住表情,就聽秦鶴鄰繼續道:
“況且你若說我們之間清清白白,那我才會難過。”
說罷他細細留神了下白梅客的表情,見她隻有聽見玩笑話的松快,并沒有一點聽到花言巧語的羞澀,不免有些歎息。
他就知道他不擅長這個。
有了前頭那句“管他的”,現在聽到這句已經不會給白梅客多大的震驚了,她笑着沖秦鶴鄰擺擺手,讓他自去忙自己的事,待聽不見外頭動靜後便也不在多留,悄悄摸出了昭獄。
果然墨行見她出來并未多說什麼,隻是好奇地在她面上多掃了幾眼後便駕車離開”。
“主子,沒看錯,那車是批給秦大人用的,去的方向也是往秦國公府去的。”
陳雲馳聽罷輕輕擺了擺手讓人下去,緊繃的面皮一瞬間松弛下來,峥嵘的面容卻依舊有些恍惚。
他回想着方才拐角看到的那道影子,小心翼翼按下顫抖的心跳,卻還是忍不住喃喃:
“怎麼能像成那樣呢……”
“大人。”外頭傳來禀報,“秦事官已至。”
陳雲馳擡起眼來,語氣有些不耐:“别叫他進來了,陛下要見他,直接帶進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