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觀就在城郊,距離京城不遠,馬車順着驿道過去,小半個時辰便到了。
天氣很好,太陽高高地挂在天上,晴空萬裡,天上漂浮着幾朵又大又厚的白雲。安甯看着那雲朵問姐姐:“姐姐你看,那雲像不像一隻兔子?”
顧珂柔擡頭看了一小會兒,在她眼裡,白雲就是白雲,無非是形狀不同罷了。可她不想掃妹妹的興,裝作仔細觀察了一陣:“像。”
安甯高興地拉着姐姐指給她看:“你看那是耳朵,那是腦袋,那是尾巴……”
觀裡的小道士到門口來迎客,向着兩人行了個禮:“兩位請這邊走。”
兩人跟着小道士往裡走,一路行來十分清幽,觀裡古樹成蔭,一個院落接着一個院落。山牆飛檐掩在山勢中,往裡走了一段,擡眼隻見方井圍着的天空和周圍的群山,恍惚間頗有不知身在何處之感。
“姐姐。”安甯環顧四周,“這裡人真少。”
顧珂柔提起裙擺跨過門檻:“京裡的百姓更願意去南面兒的老君洞去上香,都說那裡的香火靈驗。加上白雲觀這邊,多少和宮裡沾點關系,一般觀裡接待的也是京裡的官家女眷。”
今日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來觀裡的除了她二人沒有旁人。小道士引着她們到了芙蓉園:“東邊的院子已經打掃幹淨,兩位若是累了可到那處歇腳。若是有旁的需要,吩咐一聲便是,院子裡有雜役候着。”
安甯的視線被眼前的花朵吸引,這花朵有碗口大小,呈深粉色,花瓣團團錦簇,開得熱烈芬芳,黃色的花蕊和花芯清晰可見,散發着幽香。
安甯伸手捧住一朵花:“這花好看!”
“木芙蓉也叫拒霜花,到了秋日百花開始凋謝,尋常人都隻知道菊花秋日會盛放,卻不知還有這木芙蓉。”顧珂柔走到安甯身旁,“深秋才是它的花期。這花原本是南邊兒的品種,京裡引來了十幾株,培養極為不易。一些在宮裡,剩下的幾株便都在此處了。”
安甯看着花朵:“好看,這一棵樹上這麼多花,顔色都各不相同,你看那是白的,那是粉的,那是粉白相間,這又是深粉。”
顧珂柔笑道:“是呢。人們叫它‘醉芙蓉’,也叫它‘芙蓉三變’,它一日裡花朵要變三次顔色,早起是白或者粉白,到了中午便是深粉或者朱紅,到了晚上就變成了紫色。”
安甯不由得贊歎:“好神奇的花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在赤刹海的時候,從未聽聞。”
姐妹兩在芙蓉園裡逛了一陣,這院子裡原本的芙蓉樹隻有三株,這十幾年來培育到了五株。院子裡還養了些别的植物,另修有假山石亭。石亭在假山頂,假山腳下有水榭蜿蜒與外連通。
安甯見那假山同家裡的不同,不知是運了哪裡的山石來建成,半山腰處可見一個隧洞。她拉了拉姐姐的衣袖:“姐姐,我想去那裡看看。”
顧珂柔打量了兩眼,面露難色。那假山山石嶙峋,沒有修築通向上的石階,隻能踩着山石一步一步爬上去。她何曾做過這般的事情?她搖頭:“這也沒有路上去,還是不要去了吧?”
“怎麼沒有路,順着那山岩上去就是了。”安甯說做就做,綁好了衣袖整理了裙裾便伸手攀住了山岩,輕巧一蹬就爬了上去。
“哎!”顧珂柔快走幾步跟上,可她不敢往上爬,隻能在下面不放心的喊,“你抓住了,小心點!”
從下面看着那隧洞不高,實際往上爬了一爬才發現距離地面約莫有一丈多。安甯回頭看了一眼,山石勢緩倒不險峻,隻是爬上來還是要費些力氣。她一鼓作氣終于站到了隧洞口,沖着下面的姐姐擺手:“姐姐,我上來了!”
顧珂柔捏着帕子在下面看着她:“看着點腳下,你小心點!”
安甯回頭看了眼隧洞,同顧珂柔交代了一聲:“這裡面好像有路,我去看一眼。”
她往裡一走,才發現裡面别有洞天。山石裡中空,有甬道貫通,她所在之處隻是其中一個出口,裡面還有好幾個岔路口透了光進來,也不知通往何處。
她往裡走了走,前面的拐角處突然迎面走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吓了她一跳,她不由得啊了一聲定在了原地。
下面顧珂柔隐隐聽見她的聲音:“甯兒,你怎麼了?”
安甯定了定神,從旁邊的洞口探出頭同姐姐道:“裡面有蟲子!這裡有路,你等等我,我從旁邊下來。”
顧珂柔這才放心的點點頭。
安甯回過身,見伯言站在她面前,臉上的神色不辨喜怒。她輕聲道:“你……你怎麼在這裡?”她頓了頓,“你又跟着我?”
“我若是不想法子跟着你,你就像那縮頭烏龜一般,怕是要躲一輩子了。”他不高興地看着她,“上次我去尋你,說完你你倒好,幹脆在太師府裡躲着不出來,你讓我怎麼找你?”
“我……”安甯低下頭,輕聲開口,“我以為你生了我的氣……”她又莫名地覺着委屈,不由得紅了眼睛。
他歎息一聲,上前将她擁進懷裡。感覺到她微微的抵抗,他不由分說地将她的反抗壓下緊緊地抱着她,似乎要将她埋到胸膛裡去。他低聲開口:“我想見你,你躲着我,我當然生氣。誰知道說完你更躲着,不知道出來嗎?”
安甯的心又開始失衡地跳動,她有些害怕:“你怎麼跟來的?觀裡的人知不知道你來了這裡?”
“觀裡的人當然知道,我又不會隐身。”他的臉頰貼在她的耳側,“别怕,沒人知道我來尋你。我知道你來芙蓉園,尋了同這邊相通的另一條路。要不是看見你冒冒失失地爬上來,一時間還想不到别的法子引你相見。”
她擡起頭想同他抗議,他低頭看着她,似乎終究是沒有抵抗住誘惑,低頭覆上了她的唇。
安甯瞪大了眼睛,整個人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她驚呆住,完全不知道怎麼反應。他微微後撤離開了她的唇,改為蜻蜓點水一下一下的啄着,親昵地摩挲着,低聲對她道:“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