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桦來尋女兒,見她嘴裡哼着歌正在給弓弦上油:“今兒個又出去玩了?”
“娘。”安甯放下手裡的物事起身去迎李月桦,扶着她在窗邊落座,“你怎麼沒有去看三弟,到我這兒來了?”
李月桦道:“怕你昨日受了驚吓,想着過來看看你。誰知道頭前使人來問,才知道你又出了門。聽說你回來就過來看看。”
安甯吩咐小丫鬟上茶,自己又坐回了木桌邊擺弄弓箭。
“甯兒,你這幾日還是要小心一些。”李月桦囑咐,“少布性格狂悖,這些日子最好少出門,避一避他。”
“避他?”安甯用小鹿皮細細的從弓弦上擦過,“避他豈不顯得我怕了他?我不避。”
“甯兒!”李月桦皺起了眉頭,“讓你避讓是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煩和風險。”
“娘!”安甯放下手裡的弓箭,“我此時若是躲着他,倒顯得我們大甯怕了他們金帳王庭!”
她倔強地看着母親,眼睛裡寫滿了不服和桀骜。李月桦輕歎一口氣,知道女兒無論如何都不會聽她的吩咐,她神色嚴肅地開口:“不許去參加明日的秋狩圍獵,在家老老實實的呆着,聽見沒有?”
“娘!”安甯霍然站起身,“我做錯了什麼,您要把我禁足!”
李月桦歎道:“讓你在家是為你好,你聽話好好在家呆着就是。”
安甯還要分辯,李月桦不願再同刺猬一般的女兒多講,起身離開了她的院子。
捧着衣裳過來的白蔻和沉香正好看見了這一幕,兩人在門口行禮,低頭等李月桦去得遠了,這才進門。白蔻放下手裡的東西:“姑娘,夫人不許你出去,這可怎麼辦啊?”
“我娘說了不算。”安甯拿起兩人送來的衣裳看了看,“晚上等爹回來,我去求一求他。”
讓她失望的是,顧林書有公務當夜沒有回府,一直等到第二日,眼瞅着接近了她和伯言約定的時辰,他還是沒有回來。
安甯在花廳裡踱來踱去,父親不回來,母親那兒是說不通的,她突然停下腳步,心裡拿定了主意:“白蔻!”
“在呢。”白蔻從屋外跑進來,“姑娘,你有什麼吩咐?”
安甯吩咐:“你去母親那邊院子說一聲,說我身上不爽利,下午要睡覺!”
白蔻不疑有他,應了一聲去了正院。安甯轉頭吩咐沉香:“把窗戶都放下來,把床上的幔簾也放下。”
沉香依言一一照做,安甯回内室換了睡覺穿的寝衣,披散了頭發躺到床榻上,叫沉香在外間候着。
白蔻按照吩咐去正院和李月桦回話,李月桦看了看天色:“她平日裡都不午睡的,今兒個怎麼突然要午睡?”她想了想站起身,“過去看看。”
安甯的院子裡靜悄悄地,主子吩咐了要午睡,下人們都輕手輕腳地不敢發出聲音,李月桦徑直進了内室,見沉香在伺候着。她放慢了腳步上前撩開幔簾,女兒背對着她側躺着,長發在身後披散,合着眼睛已經進入了夢鄉。
李月桦輕輕摸了摸女兒的額頭,退出了房間,沖着沉香招了招手,示意她跟出來。
李月桦問:“姑娘今天中午用了什麼?”
沉香搖頭:“姑娘今日說沒什麼胃口,午膳隻喝了一兩口粥,沒怎麼用旁的東西。”
李月桦看向室内,輕輕歎了口氣。她拘着她在家,她這是不高興使小性子呢。不用午膳、賭氣睡覺。也好,讓她安靜睡一會兒總比生悶氣強。李月桦吩咐了一聲:“好生看着姑娘。”便帶着一行人回了正院。
李月桦前腳剛走,安甯後腳就起了身。她趴在窗邊往外看,見母親一行人的身影消失,趕緊喚了沉香進屋:“快,把備好的衣裳給我拿來換上!”
沉香不解地拿來了衣裳:“姑娘,你換衣裳做什麼?”
“我一會兒從後門出去。”安甯一邊抓緊時間換衣服一邊吩咐,“你就在這兒守着,誰來問就說我在睡覺,别放人進去。”
“姑娘!”沉香睜大了眼睛,“你要偷跑出去?”
安甯撲過去捂住沉香的嘴,心虛地往外看了看瞪了她一眼:“你再嚷大點聲,全開陽都聽見了!”她反問,“如今娘不許我出門,我不偷溜出去怎麼辦?!”
沉香繞着安甯走來走去,心裡覺得不妥:“不行不行,你這麼跑出去太危險。怎麼着也要同虎子哥說一聲,讓他跟着!”
“你回來!”安甯拉住了她,“你要是同虎子哥說了,我還出得去嗎?你聽我的,你安生的在這裡守着,我早去早回,最多兩個時辰就回來。”
沉香還想說什麼:“姑娘……”
安甯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好,将背上系的弓箭和箭筒緊了緊,沖着沉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推開後窗輕巧地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