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期起擺手,一口氣說完:“時靈認罪了。”
北寰言也放下碗,站了起來。
“認罪了?”北寰舞蹙眉,“怎麼可能?”
寒期起拿出信封,信封上标紅,是急信。
北寰舞拿過來拆開,掃了一眼,遞給北寰言。
北寰言看了一眼,當即回屋,拿了早就寫好的奏折與父親給他的那封信,就要進宮。
北寰舞一把拉住他:“哥!你幹什麼去?你可記得爹爹給你那封信的時候說過的話?”
北寰言當然記得。
許安歸給這封信的時候說,不要太着急把這信拿出來。
這話的意思其實就是告訴他,即便沒有他這封信,陛下也遲早都會封他為大理寺少卿。
眼下情況有變,時靈忽然認罪,說是修建地下神道圖紙出自于他手。
怎麼他在暮雲峰四月,這案子沒審結,前段時間他在宮裡整了三個皇子,今日就出這檔子事。
對方好像是知道他們這麼做的目的為何,不想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慢慢琢磨。
昨夜時均白去問時靈前因後果,時靈三緘其口,明顯是有隐情。
若是為了保時家,他應該抵死不認才是。
眼下認了,又是為何?
一息之間,北寰言想了許多,他總覺得沁春城的案子,牽扯甚多。今日時靈在刑部忽然認罪更加确定了他這個想法。
那個在背後操控全局的人,似乎對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了如指掌。
北寰舞道:“我朝律法,春生秋殺。即便是時靈有什麼彌天大罪,也是秋日處斬。你是病糊塗了嗎?這麼沉不住氣?況且時靈隻是認罪,刑部還沒量刑,這事隻要不發邸報,就還有轉還的餘地!”
北寰言錘了錘腦門,确實,他病了幾天,腦子有些糊,一時沒轉過來這個彎。
“你回去休息,我先去藏息閣看看情況。”北寰舞說完,便拉着寒期起往藏息閣去。
北寰言有點站不住,渾身沒力氣。
流雲過來扶他回屋裡休息。
*
北寰舞拉寒期起上馬車,往藏息閣總部去。
“你還當你是二三十歲小夥子嗎?”北寰舞沒好氣地翻了寒期起一眼。
“這事,事關朝廷,我能随便讓人來傳消息?”寒期起壓低聲音說,“我們藏息閣這些年說是不問朝堂,可你們在這裡我哪有不問的。言公子雖然在翰林院,但他到底不經常去。宮裡前朝的事,景雀又管不着,我不得幫你們多盯着點。”
“是是是,”北寰舞最聽不得寒期起聒噪,“那,藏息閣還有什麼消息,一并說來我聽聽?”
寒期起撓撓頭:“你還是自己去看吧。我從不管這些事,對朝堂局勢也不清楚。怕說錯了,耽誤事。”
北寰舞點頭。
也是,寒期起破案尋找蛛絲馬迹,是一把好手。
但一旦牽扯權謀,他就無計可施。
寒期起十六年前,曾經查過太子妃毒殺案,還有臨太傅受賄案。他每找到一條線索就會被人抹去,每找到一個證人,證人就會被滅口。
那時候他就明白,自己跟這些手上有權勢的人鬥,是鬥不過的。
這跟他在州府破案的性質不一樣。
那是一道有已知條件的謎題,不會動,也不會改變。隻要查下去,終有解開的一天。
但朝中的事不一樣,這就是一個随時随地會動會變的謎題。一直都有人關注,一直都有一股勢力從中作梗,讓他沒辦法往下查。
能跟這些人過招的,隻有與他們一樣有權勢的人,才可以見招拆招,布局反殺。
寒期起自知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所以他從來不碰朝廷裡面的事。
北寰舞跟着寒期起到了藏息閣總部。
藏息閣總部在朱雀大道上,建得富麗堂皇。
從外面看,這是許都最大的書屋。入店就看見成排成排的書架,書架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書籍。層層疊疊,看上去密不透風。
這裡本就是信息收集場所,文字多,日後若是出事,來人查,也會很廢功夫。
但藏息閣所有的秘密都在後院。九曲回廊十八彎都藏着密道與機括。枝繁葉茂之後藏匿的殿閣,都是藏息閣信息樞紐。
北寰舞跟着寒期起進了聚信堂,寒期起把最近有關于時靈案子的消息冊子拿了過來。
消息是繁瑣淩亂地送過來的,但是寒期起按照時間順序整合到了一個書冊上。
北寰舞翻開,上面記錄了這段時間早朝讨論南澤王意圖謀反的事。
這事最大的争議就是沒有找到參與謀反武官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