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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國伯其山的府邸建在沁春城南城。
幾乎是守在了南城城門口。
這地方是後來沁春城擴建出去,陛下欽點給其山的土地建宅子。
因靠着城門,也不是鬧市區,過了中央大街以後,這邊就變得冷清了下來。
太遠的路,北寰言不想騎馬。
騎馬分神,他想坐馬車的時候,想想最近發生的事。
淩信手受傷了,也沒法趕馬車。隻能跟着北寰言一起坐馬車。
景雀從身邊找了一個會趕車的小内官,趕車帶着北寰言往開國伯其山的府邸前行。
景雀總覺得最近沁春城太亂,又讓冷威帶十幾個人跟着護衛。
北寰言一向不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有人安排了,他便從善如流,受着就好。
赴宴時間,在申時。
傍晚時分,天邊紅燦一片。馬車晃晃悠悠地往南城走,
北寰言下午回館驿換了一身自己習慣穿的對襟長袍,月牙白的内裡,外面套了一件碧色紗衣,他沒束發,隻是用一根碧色的繩子把多餘的頭發懶懶地系在後面。
他換下圓領衫,換回自己的衣裳,衣衫散漫,眉眼妖灼。
他端坐着,雙手攏在衣袖裡,閉着眼,似是在想事。
淩信則是靠向窗戶,看着外面一晃而過的景。
過了中央大街好一會兒,前方又傳來吵雜。
趕車的小内官在馬車外回禀:“公子,前方全是馬車轎子,還請公子稍安勿躁。”
北寰言睜眼,起身,撩開車簾,看見前面快到開國伯府的長巷裡,轎子馬車把路全給堵住了。
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過不去。
淩信也把頭湊過來,看外面人流。
忽然他“咦”了一聲。
北寰言看向他:“怎麼?”
淩信蹙眉:“禦醫院的劉醫正竟然也來了其山的宴請。”
北寰言順着淩信目光看去,竟然真的看到了禦醫院醫正。
他正站在台階上與其山閑話,其山對他态度極其客氣,像是劉醫正幫了他什麼大忙一般。
北寰言沉吟片刻道:“陛下重視的人若是生了病,派禦醫院的人來出診,也是常事。”
淩信想想禦醫院裡的禦醫外出巡診,确實平常,便也不再看了。
“怎麼辦啊?這麼堵,我們就這麼在車上坐着等?”淩信看向北寰言。
北寰言站起身道:“我們下車走過去。”
小内官忙喊住北寰言:“公子,這是景大監幫公子準備的禮。”
北寰言回眸,淩信走過去把一堆長長短短地盒子接過來,順帶打開禮單看了一眼。
都是些珠寶玉器擺設,再尋常不過的東西。
“景内官這次來,好像準備挺周全?”淩信笑着說。
北寰言望着淩信懷裡抱着東西,低聲道:“這是陛下交代的。他不會做僭越的事。”
“陛下?”淩信有點聽不懂了。
北寰言已經看見了開國伯其山的府門,門庭若市:“陛下知道我來沁春城,其山一定會宴請我,這禮單,在宮裡就做好拿出來的。”
淩信想着,似乎有點懂了:“讓你來當巡察使也是因為其山?”
北寰言搖頭。
他不知道陛下這麼做是有意為之,還是歪打正着。
畢竟陛下從一開始也沒提其山,隻說了南澤王。
北寰言沒見過其山,景雀隻告訴他,其山應該是四十五歲左右的年紀。因為早些年在市井摸爬滾打,面容實際看上去應該比四十五更老,有五十左右的樣子。
其山封伯的時候有發妻,隻是發妻身子不好,在他封侯後沒多久,就病逝了。
後來說其山因為感念發妻,沒再續弦。
即是沒續弦,那麼此時與其山一起站在府門口,衣着華麗,面容嬌嫩的女子,是他的女兒了?
北寰言沒着急進府,先是在一邊看了一會兒。
那份名單上的官員,他隻是站在這一會兒,就看見了兩個。
所以,那女子從雛鳳樓裡帶出來的名單,是真的?
淩信快抱不住了:“你站在這幹什麼啊,這些玉器珠寶擺設重死了。”
北寰言還沒來得及回頭看淩信,就聽見府門口其山高聲喊府上小厮,來幫忙拿東西。
其山撩起衣袍下台階快步朝北寰言走來。
身後跟了一串小厮,還帶着他女兒。
他見北寰言抱拳:“言公子!”
北寰言也欠身行禮:“見過開國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