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本應如此……後會有期。”秋墨似乎是知道了自己未來的命運一般，富有深意地點了點頭。

（為什麼真的變成了這樣……）

（本以為是喜事，結果卻以離别作為結局……）

栗芝恍惚地望着這一切，隻覺得心中苦悶不已。

“再見了，荔枝姑娘。”秋墨用缥缈的神情說道，“如果我無法辦到那件事的話，這次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和我好好告别吧？”

“真的會這樣嗎……”栗芝痛苦地說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嗎？”

“我非常不希望是這樣。”秋墨認真地說道，“但總有意外。人生總是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運行。那麼，最後一次見面，你有什麼想和我說的話嗎？”

“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栗芝輕聲說道，“對我來說，秋墨前輩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你也不要忘了我，可以嗎？”

“我不會忘記荔枝姑娘的。”秋墨說道，“永遠都不會……”

栗芝還想說點什麼，卻看到眼淚在秋墨的眼眶中閃爍。

看起來，秋墨已經撐不住了。

再這樣說下去的話，秋墨的眼淚就會從眼中流下來了。

（秋墨居然比我還更早哭出來嗎……）

“再見了。”秋墨鄭重地說道，“後會有期。”

“嗯，後會有期。”栗芝難以接受現實一般地搖着頭，她說道，“但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請相信我吧，荔枝姑娘。”秋墨用近似哭腔一般的聲音說道，“要相信你的男人。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相信你。”栗芝說道，“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

“這樣真的好嗎？”一旁的餘慶說道，“你不覺得這和當年的情況，一模一樣嗎？”

“真可笑。”但栗原隻是憤慨地說道，“竟然和我妹妹當年送走那個壞男人時的對白，一模一樣。我們栗家是欠他們秋家的嗎？他們家害了我妹妹還不夠，還要奪走我的女兒嗎？我同情他的話，誰又能來救贖我的妹妹呢？”

“可是……”餘慶說道，“你的女兒如果也這樣郁郁而終的話，難道你不會更加難過嗎？”

“無論我趕走還是不趕走他，隻要他不能解決這件事的話，我女兒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吧？”栗原閉上了眼睛，說道，“不如相信我女兒的運氣為好。如果她的男人能比秋實好上那麼幾分的話，結果可能會不一樣……”

于是，秋墨就這樣在糟糕的氣氛中離開了。

栗芝怅然若失地看着秋墨離開的方向。

“爸爸……媽媽……”栗芝失魂落魄一般地說道，“這樣真的好嗎？我的選擇是錯的嗎？”

“這樣就是好的。”栗原說道，“你别上火。你年紀還小，我以後給你相看個合适的對象。放心，我一定不會為了利益把女兒嫁掉的。”

“不是那個問題……”栗芝憤怒地說道，“明明還沒有确定的事情，為什麼已經認定他回不來了啊！”

“難道你認為他能回來嗎？”栗原憎恨地笑道，“當年你姑姑也是這麼想的。”

“那也不是他叔叔的錯啊！”栗芝落下淚來，她說道，“我雖然沒有見過姑姑，但是，如果我和她當年的情景一樣的話……我想，姑媽一定也沒有後悔，更從未憎恨過那個人吧？”

“難道不是秋實的錯嗎？”栗原反駁道，“如果他沒有錯的話，他就應該把自己家庭的問題給解決了，才來追求你姑姑。而不是一直拖到不得不回去，但回去了也沒有解決問題，自己還病死了吧？”

“嗯……我相信秋墨的身體狀況。”栗芝說道，“他的身體很好，應該不會突然病死的。”

“好吧，這倒是他和那個混蛋不同的地方了。”栗原說道，“但是，他有本事能反抗他的家，和你在一起嗎？”

“他能做到的。”栗芝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他會如何做到，但是，我相信的。他一定可以做到……”

“那麼，現在就是這樣了。”餘慶說道，“無論你怎麼不甘心，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回去睡覺吧。”

“回去……嗎？”栗芝想了想，又再說道，“對了，梨花就是秋實和我姑姑的女兒嗎？”

“你既然都知道了，還問什麼？”栗原不悅地說道，“不過，你的情況應該會比你姑姑好吧。畢竟，你倆還沒有結婚，更沒有孩子，不需要你對他相思成疾了。”

“就算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這也不能阻止我對他‘相思成疾’啊。”栗芝說道，“但是，我就是相信，他可以做到的。因為他可是我的……”

（他曾經說我是“他的人生”，而他又何嘗不是“我的人生”呢？）

對别人說秋墨是自己的人生，這未免太怪了。

栗芝及時停了下來，沒有繼續說下去。

“既然你相信了，你還在擔心什麼？”栗原說道，“你們回去吧。我現在煩躁得很。”

“我也要回去？”餘慶問道，“我還以為你需要我對你的安慰呢。”

“安慰什麼的就算了吧。”栗原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這哪是安慰就能讓我想開的事情啊？我現在真的煩透了。”

“那麼，我走了。”栗芝說道，“抱歉媽媽，我今天不想吃飯了。”

“不吃飯怎麼行呢？”餘慶說道，“跟我回去吧。至少該喝點米粥什麼的，再回去休息吧？”

“好吧……謝謝媽媽。”栗芝很勉強地說道，“但我真的沒什麼食欲……算了，那就這樣吧。”

在“食堂”，栗芝行屍走肉一般地喝了一碗剛剛煮制出來的牛肉粥。

之前，栗芝隻吃過皮蛋瘦肉粥，用牛肉末煮出來的粥還是第一次吃。

味道應該不錯吧？賣相也好。

如果在栗芝精神正常的狀态下，這種牛肉粥，應該是聞起來香氣撲鼻、喝起來回味無窮的美味佳肴才對。

但是，對栗芝來說，她現在即使吃飯，也隻能感覺到食不知味的痛苦而已。

“梨花……”栗芝說道，“抱歉，我今天很累，要提前回去了。”

“荔枝姐？”梨花疑惑地問道，“那個人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呢？”

“他回京城去了。”栗芝說道，“你不是很讨厭他嗎？他回去了的話，你應該覺得高興才對呢。”

“讨厭？也不是吧。”梨花說道，“雖然很讨厭，但有時又覺得很親切，就像我的哥哥一樣。但想到他要奪走荔枝姐的話，我就氣得不行。他走了的時候，我雖然很欣慰，但并不是很高興……”

“真是奇迹啊……”栗芝情不自禁評論道。

（明明雙方從未見過面，但卻對對方有一種奇特的情感，這就是“血緣關系”嗎？）

（雖然隻是堂兄妹而已，但依然會對對方産生親近感嗎？）

（我想，秋墨能忍受梨花的任性性格，大概也是因為這種血緣上的共鳴感吧？）

“什麼奇迹啊？”梨花說道，“我沒聽懂……”

“不，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栗芝苦笑道，“總而言之，應該有一段時間你再也見不到他了。”

“再也見不到他了？”梨花緊張地說道，“難不成他死了嗎？”

“沒死。”栗芝說道，“受了點小傷，回京城治療去了。”

（精神創傷，應該也可以算是“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