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前輩。”栗芝柔聲說道,“其實,對我來說,你的存在,并沒有改變我那人偶一般空洞冰冷的人生。彌補我這一缺陷的,是‘大輝山’的家人。但是,如果沒有遇見你的話,或許我就連‘人生’本身,都已不複存在。我可能會連空洞冰冷的人偶也不如,隻是行屍走肉一般、沒有意識和感知地活着吧?”
“那樣的話,反而是我要謝謝你了。”秋墨用朦胧的聲調說道,“我對荔枝姑娘來說,是這麼重要的存在啊?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荔枝姑娘對我來說,是無比重要的存在。如果荔枝姑娘對我能抱有同樣的心情的話,那對我來說是怎樣的幸福,就實在難以形容甚至想象了。甚至,隻是聽你這麼說而已,我都簡直接受不了……因為這樣的現實,聽起來太過于虛幻、與夢境太過于相近了。荔枝姑娘,你實在是虛幻而神秘的存在。我常常會抱有疑惑,思考‘你是否真的存在?’‘你該不會是我幻想出來的人吧?’這樣的問題。雖然很愚蠢,但當你不在的時候,我就會不由得常常産生這樣的幻覺。那種不真實的感覺,真的隻是我想多了才萌生的嗎……”
“咦?秋墨前輩,你也是這麼看待我的啊?”栗芝輕快地說道,“真有趣……我對你,也有類似的想法呢。有時我也在懷疑,你真的是存在的嗎?該不會是我幻想出來的人吧?因為,隻有幻想出來的人,無條件地這麼善待我時,才是合理的、容易理解的吧……”
雖然栗芝的口氣很輕快,但她訴說的時候,内心卻頗有些嚴肅、甚至辛酸的感覺。
“那麼,為了堅定我們的信念,來交換‘宣言’吧。”秋墨提議道,“我們大聲告訴彼此,‘我是存在的!不是你的幻想!此時此刻,我存在于此!’怎麼樣?”
(好特别的提議啊……)
“好啊。”栗芝說道,“我們來倒數吧。那麼,三,二,一……”
開口之前,栗芝感到胸口在發熱。
“我是存在的!不是你的幻想!此時此刻,我存在于此!”兩人的聲音,互相交融在一起。
(宛若新生……)
(這就是我的感覺。)
“若是用東瀛流行的風格、來描述剛才發生的事情的話,這就叫做‘神同步’吧。”栗芝用甜美的聲音說道,“我從來沒嘗試過和一個人,用完全完全完全、一模一樣的節奏與速度,說出這番話呢。這是一生難得的體驗吧,真令人感動。”
(不愧是秋墨。提議的明明隻是非常簡單的事情,但對我來說,卻無與倫比地新鮮。)
“我也是這麼想的。”秋墨欣慰地說道,“也同樣用東瀛流行的風格來說的話,居然會有這樣強烈的‘同步率’存在嗎?在時間上完全不分先後、我們的每一個發音,都剛好落在一起……的那一刻,簡直是讓我感動到驚愕的奇迹呢……”
“盡管,我也為之感動。但是,不妙啊。”栗芝笑了起來,她輕柔地說道,“與秋墨前輩如此‘神同步’的結果,反而讓我覺得,‘你真的是我幻想出來的存在’了呢。”
“不過,我的想法不一樣。”秋墨明朗地笑道,“我反而覺得,正是因為你我能夠完全‘神同步’的關系,所以才能證明那不是幻想。因為,在我的幻想裡,人也好、人際關系也好,都是不可能這麼完美的存在。你比我的想象更加美好,所以你才是‘真實地活着的你’啊。”
“那可真是太棒了。”情不自禁地、栗芝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以天真的表情說道,“真不可思議。心怦怦跳個不停,就好像要從胸口裡跳出來似的。就算刻意去控制,也冷靜不下來。我似乎從未産生過如此熾熱鮮明的感情,這到底是怎麼了呢……”
(雖然甜蜜,但也苦痛。)
(如此幸福,卻又悲傷。)
(對我來說,這忽然湧出的過剩感情,太過于刺激了,甚至會讓我感到不舒服。)
(但這種陌生的體驗,又讓我覺得彌足珍貴……)
就連呼吸也覺得困難,栗芝努力讓自己适應此時的陌生體驗。
“荔枝姑娘,我們來互相‘把脈’吧。”秋墨說出宛若突發奇想一般的發言,“這樣的話,就知道對方的心跳頻率,和自己是不是一樣的了。如果我們連心跳的頻率也一模一樣的話……那不就是真正的‘奇迹’了嗎?”
(那是可能發生的事情嗎?)
(如果連那樣的事情都可能發生的話,難不成,我們其實是“被分成兩半的同一個體”嗎?)
栗芝産生了這個奇怪的想法。
但因為太過于害羞了,她無法說出口,隻得将這個念頭藏在心裡。
“好啊。”栗芝伸出了右手。
栗芝的右手和秋墨的右手,既是相反又是相對地扣在了一起。
雙方都緊緊握住了對方手腕的部位,試圖感知彼此的脈搏。
(我的手、和秋墨的手腕,溫度幾乎是一模一樣的。)
(但是,秋墨的手,溫度比我的手腕要高……)
栗芝感受着兩人體溫那微妙的不同,心中有些茫然。
“不行,摸不出來。”栗芝輕風一般地笑了,說道,“我把脈的技術實在太差了。你呢?秋墨前輩能摸到我的心跳嗎?”
“我也……差不多。”秋墨也笑了笑,說道,“失算了。雖然我可以摸到你的脈搏,卻無法對比我自己的心跳呢。通過‘把脈’行為,判斷心跳頻率是否一緻的這份浪漫,大概隻是我們剛才的一廂情願而已吧?實際上是做不到的。或許,我們本就無法通過把脈來确認對方的心跳頻率、是否與自己一樣呢。我們無法做到這一點,還真是令人遺憾啊。”
雖然栗芝也認可了秋墨的話,但她并不氣餒。
(應該……還有什麼我們可以做到的事情吧?)
“那麼來擁抱吧。”栗芝認真地說道,“若是我們将胸口貼在一起的話,或許就能知道我們的心髒能否以同一頻率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