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精神世界,我倆在物質世界,也根本就不是一樣的人吧?這樣的分歧,怎麼能讓我不感到難過呢……”黎芝呢喃一般地說道。
當黎芝說到這裡的時候,秋墨突然像是被踩中痛腳一般,流露出了非常痛苦的神色。
(為什麼秋墨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呢?)
(我剛才說的話很過分嗎?也許很過分吧,但也并沒有比我其他的話更過分啊?)
(如果他是會被這麼普通的話傷到的人的話,應該早就已經遍體鱗傷了吧?)
秋墨那過于異樣的變化,讓黎芝完全無法理解。
秋墨沉默了很久,神情才漸漸恢複了平穩。
但是,看起來依然不對勁。
當前的氛圍,讓黎芝感到異常不安。
“那麼……”秋墨為難地說道,“如果我有個故事想說給荔枝姑娘聽的話,你會想聽嗎?”
“讓我聽故事?”黎芝聽了秋墨的話,感到一頭霧水、十分迷惑,她說道,“為什麼秋墨前輩要突然提起這麼奇怪的話題呢?雖然我也不是不想聽故事的人,但在此時你提起這個的話,我真的會感到很詫異啊。”
“因為真的是很讓我耿耿于懷的事情。”秋墨黯然地說道,“從我小時候知道這個故事開始,就一直覺得非常難過。這個故事造成了我童年巨大的精神創傷,而且這傷痛一直也未能停止。我永遠都在想着這個故事,難以忘懷。”
“那似乎真的是很麻煩的事情呢。”黎芝平淡地說道,“想象一下,那感覺确實很是糟糕。好啦,既然你有這個故事的話,那麼,我特别‘邀請’你,請說出來吧。”
“荔枝姑娘這樣的态度,還真是讓人難堪呢。”秋墨苦笑道,“你對我要說的這個故事,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沒·有·啊。”黎芝一字一頓地說出了三個字,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别誤會,我不是說‘我對這個故事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的‘沒有啊’。而是‘我沒有對這個故事一點興趣都沒有’的‘沒有啊’。但是,我也不是說我對這個故事感興趣的意思……”
“這也太模棱兩可了。我聽不懂。”秋墨說道,“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荔枝姑娘到底是怎麼看待我剛才提到的這個故事的?”
“我的意思是,我根本都沒有聽到,我怎麼能知道我感不感興趣呢?”黎芝說道,“對一個故事感興趣的前提是,我起碼要聽到這個故事,并且對這個故事的後續抱有關心吧?如果你根本都不提及,光讓我想象的話,我又怎麼可能做得到呢?你不要太高估我啊!我的想象力,也隻不過是普通人水平而已啊!”
(反正……我覺得我自己的想象力,很有可能遠遠低于秋墨前輩呢。)
(隻是說“自己要說一個故事”,卻完全不提這個故事是關于、講述什麼内容的話,我怎麼可能知道,對此應該如何反應啊?)
(所以,這根本不是我的問題吧?)
黎芝感到頗為無奈。
“那麼,我們找個環境比較好的地方,慢慢聊、慢慢說好不好?”秋墨有些疲憊地說道,“一直這麼牽着馬散步,我也覺得很累……”
“好吧。”黎芝點點頭,但困惑地說道,“我真搞不懂。如果是想要聊天的話,在哪裡不是聊天啊?在‘食堂’或是我們試圖開的‘茶館’裡聊天不好嗎?這樣還能一邊聊天一邊喝茶、吃東西呢……”
“什麼嘛……”秋墨為難地說道,“原來荔枝姑娘一直都不知道我的煩惱所在嗎?”
“你的煩惱所在?”黎芝說道,“我又不是你,怎麼能知道你的想法呢?如果秋墨前輩不告訴我更多實情的話,我當然會覺得你無憂無慮、什麼都不煩惱啊?”
(開玩笑的吧?)
(秋墨……你還有煩惱?)
(雖然我能想象和理解“是人都會有煩惱的”這件事,但是,想到你也會有煩惱,我還是覺得很驚訝啊。)
(大概,你在我心裡,根本就不是可以計入普通人類的存在吧?)
(因為你太奇怪了,所以我才會不把你的煩惱計入進去的……)
别扭的感情,在黎芝胸中流動着。
“但是,荔枝姑娘根本也沒有給我那種‘細說煩惱’的機會啊!”秋墨郁悶地說道。
“那好啊。”黎芝說道,“我現在給你這個機會了,來,說吧!你的煩惱是什麼?”
“我的煩惱是,都沒有什麼機會和荔枝姑娘說話……自從來了‘大輝山’之後,無論到哪裡,附近都有人防備我。”秋墨說道。
“無論何時、無論在哪裡,跟荔枝姑娘說話,幾乎都有别人會聽到。這太糟糕了。”秋墨哀怨地說道,“就連現在,也是我絞盡腦汁才找到的機會。或許對荔枝姑娘來說這根本不算什麼,但已經是我稀有的能和你‘以大量時間相處’的機會了啊。”
“你是在說這個啊!”黎芝若有所思地說道,“那我明白了,這的确是你值得煩惱的事情。不過……”
(這也确實是我“故意”造成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