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麻煩。”黎芝很輕快地回答道,“我最讨厭麻煩的事情了。所以我不要這麼做。我不喜歡,就不想做。”
(跟秋墨解釋别的,他大概也聽不懂。還是“麻煩”比較有說服力吧。)
“好吧,我懂了。那麼,荔枝姑娘也不必勉強了。”秋墨說道,“總而言之,這條‘溫泉河’似乎沒什麼别人發現。或者說,就算有發現它的人,也幾乎沒有現在仍在使用它的迹象了。我曾經花了兩三天,一直觀察這裡,感覺一直都沒有人接近呢,大概是真的沒人發現吧?如果荔枝姑娘不想和我一起洗的話,也大可獨自一人過來哦。”
(那個也算了吧……)
(我還是和梨花一起洗好了。)
“‘大輝山’這邊的‘溫泉’或‘溫泉河’還真多啊。”黎芝忍不住說道,“而且,‘大輝山’的人煙也夠稀少的。如果這是京城周邊地區的話,肯定會擠滿了人,我們連接近都接近不了。”
“正是如此。”秋墨說道,“這一點真是令人驚訝不已。多麼出色的‘潛在旅遊勝地’啊。”
“那我們現在回去嗎?”黎芝很疲憊地說道,“還是說,你想留在這裡洗澡?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要一個人回去了哦。”
“那是絕對不行的啊!”秋墨有些焦躁地說道,“荔枝姑娘到底怎麼了呢?為什麼心情變得如此糟糕?我想陪荔枝姑娘出來散心,是為了讓你的心情變得更好啊。但現在這樣一來,豈不是和我本來的目的完全相反了?會惹得你不快樂,真是讓我挫敗而又愧疚啊……”
(你居然還問我這個?心好累……)
“那也沒有辦法。”黎芝搖了搖頭,說道,“人生有時候,就是總和自己本來的目的完全相反的。比如說……”
想起自己之前離開京城、那幼稚沖動的舉動時,黎芝又不由得痛苦起來,說不下去了。
“比如說什麼呢?”秋墨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荔枝姑娘說的話,肯定又和我有關系吧!”
“算了,反正我倆的關系,也就這樣了吧。”黎芝痛苦而又疲憊地說道,“關系就算斷了也無所謂,我有過那樣的覺悟啦。其實,從京城離開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我倆永遠都不能再見’的心理準備的。事到如今,竟然還有五六天在此相見的機會,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雖然黎芝口中說出的是仿佛等同絕交的話語,但秋墨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也許,秋墨根本就沒聽清黎芝在說什麼,隻是在自說自話而已。
“什麼叫‘也就這樣了吧’啊!”秋墨很不高興地說道,“我明明總是在極力挽回、推進我倆的感情,但卻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荔枝姑娘給否定掉啊。你知道我有多挫敗嗎?荔枝姑娘不喜歡我打啞謎,但是卻總是對我打啞謎,這對我來說公平嗎?你心裡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出來呢?那是很難很難的事情嗎?”
“如果那不是很難的事情的話,還有什麼是很難的事情呢?”黎芝疲憊地說道,“我可是很不像是人類的‘人偶’啊。人偶本來就不能像人類一樣,自然地産生适合人類群體的情感嘛。若是沒有好好學習過人類的感情的話,就隻會傷害别人或者自己而已。也許,擁有感情是我的錯吧?我應該消除感情才對,這樣的我才是‘正常’的……”
“為什麼這麼說?這算什麼話……”秋墨很郁悶地說道,“當我為荔枝姑娘的感情逐漸蘇醒而開心的時候,荔枝姑娘卻說出類似‘希望自己不存在感情’的話。這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啊。我隻是想要荔枝姑娘幸福快樂而已,這樣的我,不是荔枝姑娘的天然同伴嗎?明明我對荔枝姑娘也沒有過什麼掠奪、占有、傷害的行為,但荔枝姑娘卻經常把我當成敵人一般,總和我對着幹,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才沒有把你當成敵人。”黎芝神色堅定地說道,“恰恰相反,我認為秋墨前輩是我‘唯一的同伴’。”
“你對你‘唯一的同伴’就這個态度嗎?”秋墨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那我應該覺得榮幸嗎?也許吧。可是,你總是這樣同我拉開距離的話,我會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我隻是想要‘守護荔枝姑娘的一切’而已啊……”
“為什麼要守護我的一切?”黎芝挑起細眉說道,“明明,就連讓你說一次‘喜歡我’,你都不肯的啊。”
“我說出過的啊!”秋墨很不滿地說道,“我明明說了的吧!但是,你卻說沒有誠意,而否定了嘛。這難道是我的錯嗎?沒有誠意的人是我嗎?我就是這樣的人,你是知道的,你的期待中,我要多有誠意呢?”
“就算你跟我說這些,我也覺得……”黎芝憂郁地說道,“你就是沒有誠意嘛。而且,我懷疑你根本就不存在‘誠意’這種狀态。因為……你很‘幼稚’。”
(當然了,我沒資格說這些。)
(因為我本人也很“幼稚”。)
(而且,我不喜歡别人用“幼稚”來形容我。)
(這不是因為我認為自己是個成熟的人。恰恰相反,我認為“幼稚”是一種很美好、很理想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