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是長輩呀?”黎芝說道,“長輩在過年的時候給别人‘壓歲錢’,這是再正常不過了的事情吧?”
“不對…雖然…我不知道京城是什麼情況,但是,在‘大輝山’,這是不正常的哦。”梨花說道,“我們這裡,就算輩份再大,也要等結婚成家才需要給‘壓歲錢’的。不然的話,對原本就沒有什麼收入的年輕人來說,那負擔也太重了吧?哪來的閑錢能給小孩子呀。”
“咦?”黎芝有些驚訝地說道,“聽起來很合理呢。哎呀,我怎麼沒有直接在‘大輝山’長大呢,那樣的話,不就省下好多‘壓歲錢’了嗎?不僅是‘壓歲錢’,還有各種過節時的禮物,本來都可以不用花的呀……虧了虧了。”
“雖然是這樣沒錯……”梨花百感交集地說道,“但是,其實還是在京城長大比較好吧。我就從來沒去過京城,也不知道有沒有去的機會。但荔枝姐在京城長大,多了好多見識啊。若是還有機會回去那裡的話,你會果斷拒絕回去嗎?”
“嗯……”對于梨花的話,黎芝有些不知所措。
“而且,如果在‘大輝山’長大的話,荔枝姐就沒有機會認識那個家夥了。”梨花說道,“如果荔枝姐從未認識那個家夥的話,你不會覺得缺少了什麼嗎?”
“是啊,這麼一說,果然還是在京城長大比較好。”黎芝很悲傷地說道。
(豈止是“缺少了什麼”,簡直是……)
(如果沒有秋墨的話,我搞不好,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因為在京城的時候,生活是很痛苦的。)
(每天都有類似的苦悶感覺。)
(但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想到每天隻要上學就能見到他,就變得不再難過了。)
(而我竟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盼頭”,是多麼強烈、有力地支撐了我的精神。)
(雖然在“大輝山”的時候,遠沒有在京城的時候壓力那麼大。似乎,對“精神支柱”之類的東西的需求,也沒有那麼高。)
(但是,如果秋墨沒有追過來的話,現在的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仔細想想,真是很可怕的事情。)
(人類若是喝慣了茶水的話,就再也難以忍受隻能喝白開水的生活了。)
一陣近乎“惡寒”的感覺,從黎芝的背部傳了過來。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冰冷與孤獨感。
(或者說,現在的我,有爸爸媽媽和梨花的支撐,不會崩潰的。)
(但是,如果以後永遠都沒有辦法見到秋墨的話,我一定會哭的吧?)
(或許會連哭泣這個發洩途徑都消失殆盡,變得很麻木才對。)
(我應該會很寂寞、很寂寞、很寂寞的。)
(所以,真的很感謝秋墨能追過來。)
(可是,就因為對秋墨的行為感到過于“受寵若驚”,我才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才好。)
(我該如何回應他的感情呢?)
(秋墨需要我為他做什麼?為何不曾對我提起呢。)
(算了算了。真的好煩。)
突然爆發的感情,在黎芝胸中,猶如潮水一般激烈翻湧、但最終仍是歸于寂靜。
“我說的沒錯吧?”梨花有些自傲地說道,“不過,現在無所謂啦。隻要我和荔枝姐能在一起,就很開心了。”
“是啊,我們能在一起,實在是很值得開心的事情。”黎芝說道,“對了,梨花,你能講一講你過去的事情嗎?”
“問我過去的事情?”梨花有些困惑地說道,“荔枝姐想問什麼?”
“那個……我不知道能不能問。”黎芝欲言又止地說道,“關于‘你的爸爸媽媽’的事情,你願意講給我嗎?”
“我的爸爸媽媽嗎……”梨花遲疑地說道,“并不是如舅父舅母那般‘偉大’的存在。”
聽到梨花居然用“偉大”來描述自己的父母,黎芝對此很難理解。
“偉大?我的爸爸媽媽很偉大嗎?”黎芝說道,“我認為他們隻是‘普通而美好’的爸爸媽媽而已。”
“不,大概就是那種感覺吧……”梨花搖了搖頭,流露出了欲言又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