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玉潮本就不餓,她随意吃了兩口便停了動作,再次擡眼看向面前二人。
她不餓,付浔和李螢倒是饑腸辘辘。也不知是誰的肚子先發出了“咕咕”的聲響,燭玉潮才明白了樓符清的用心良苦。
燭玉潮起身摘掉了付浔口中的麻布:“你說我記得你,實則不然。因為在我的印象裡,付浔是個遊離于學宮以外的旁觀者,而你不是。”
“我聽不懂聞小姐的意思。”付浔啞聲道。
“為什麼替魏靈萱賣命?”
付浔扯了扯嘴角:“倒算不得賣命,有錢能使鬼推磨。錢給夠了,我自然會做。”
燭玉潮并不買賬:“魏靈萱能派你前來雪魂峰,你付浔可不會隻是雇傭二字這麼簡單。不說心腹,至少得她幾分信任罷。你是怎麼混到這個地位的?”
“聞小姐想得有些多了,”付浔移開目光,“我能被魏靈萱派來此地,隻不過正襄初建時家父曾來過雪魂峰,那時我雖年紀尚小,卻對此處的情況有一定的了解。如此,魏小姐才叫我随行。”
燭玉潮的食指敲擊着面前的桌子:“依我看,并非魏靈萱叫你随行,而是你主動請纓吧。”
付浔并未否認。
“你究竟在盤算什麼,付浔?”
“……我隻是想看看,事态會如何發展罷了。”
一旁的李螢忽然發出“嗚嗚”的聲響,燭玉潮察覺到她悲憤的眼神,向付浔問道:“既然如此,那給李螢寄信之人,是你?”
付浔疑惑地偏了偏頭:“什麼信?”
樓符清給一旁的仆從使了個眼色,仆從立即将李螢的麻布也取了下來。
李螢剛剛恢複語言自由便“呸”了一聲:“好啊付浔,還在這兒裝傻?拿謝流梨之事威脅我的人就是你吧!你是不是在哪處幫工時撞見我了?”
“李螢,你一個人在那裡自娛自樂什麼呢?”付浔嘴角抽了抽,“難不成你與謝流梨之死有關?”
燭玉潮立即打斷了二人的争論:“付浔,你究竟知不知道李螢逼迫謝流梨寫欠條給賭場的事?”
付浔聽了這話不禁眯了眯眼,他忽地對李螢嗤笑一聲:“還以為你離開了魏小姐會聰明些,沒想到時至今日,你依舊在做蠢事。”
李螢額角的青筋暴起,正待破口大罵之時,又被一旁的仆從堵上了嘴。
“李螢好賭之事我略有耳聞,不過謝流梨……”付浔的目光暗了暗,“我第一次聽說。所以聞小姐說的什麼信件并不是我寄去的,你們找錯人了。”
燭玉潮無聲揣測着對方的神情,樓符清卻在此時開了口:“娘子意下如何?要放了他嗎?”
也不知樓符清這假模假樣的是做給誰看?
燭玉潮并未理會樓符清,她沉思半刻,緩緩對付浔說道:“你說你來雪魂峰是想看看事态如何發展。那麼現在的發展,你滿意嗎?”
付浔搖了搖頭:“可以說滿意,也可以說不滿意。前者是因為聞小姐為民消災,抓了李螢這個禍害;後者呢,則是因為聞小姐這個禍害還未被除掉。”
此言一出,屋内徹底靜了下來。
燭玉潮不怒反笑:“是嗎?”
燭玉潮靜靜凝視着付浔的雙眸。
她必須留下這個人。
付浔一定比她想象中知道更多!
“如若我今日将你放走,你會去哪裡?”燭玉潮問道。
付浔對答如流:“自然是回到魏小姐身邊。”
“可魏靈萱在你眼裡也是禍害,不是嗎?”不等付浔回答,燭玉潮接着說道,“付浔,如果我給你兩倍的價格,你願意為王府賣命嗎?”
付浔顯然沒有想到燭玉潮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臉色變幻莫測,最終定了定神:“如果有人比你出價更高,我随時會叛變。”
付浔雖然沒有正面回答,可燭玉潮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燭玉潮彎唇:“呵,那我保證,我永遠能給你更高的價。”
“主人。”
付浔這話一出,整個正廳的人都僵住了。
燭玉潮一時不知該做何表情:“……改口倒快。不過,你也這麼叫魏靈萱嗎?”
還未等到付浔開口,便聽樓符清隐忍的聲音傳來:“娘子。”
燭玉潮輕輕“嗯”了一聲,偏頭看向樓符清,她反将一軍:“王爺,意下如何呢?”
樓符清扯住燭玉潮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去,燭玉潮沒忍住“嘶”了一聲,樓符清心中大震,背着衆人将燭玉潮的袖子撩了上去。
小臂血痕,觸目驚心。
樓符清下意識蹙了眉:“娘子,你又……”
“夜裡還要記賬,有些犯困。”燭玉潮閃避着對方的眼神,快速将袖子拉了下來。
樓符清貼近燭玉潮的耳畔,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為什麼?”
燭玉潮回道:“如今王爺明白了付浔轉變心思的緣故,還不放心留下他嗎?這樣隻認錢的牆頭草,是最好控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