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面容扭曲,高高舉起錘頭,沖着周明明便要砸下去。
這一刻,這個膽小易怒的殺人犯終于明白了什麼是反派死于話多的宇宙法則,決定先把人弄死再說。
看着越來越近的錘頭,周明明面如菜色:媽的,這種地獄開局,誰要誰拿去!老子要重開了!
“砰!!!”
大門被猛地推開,粗犷的暴喝聲震耳欲聾。
“警察!别動——”
如天籁之音般,周明明的眼睛幾乎是biu地一下就亮了。
他覺得自己還能再掙紮一下。
“警察叔叔救命!!”
數名警察破門而入,持槍對準屋裡的兩人。
看着屋内的情形,他們下意識地将槍口移向手持兇器,目露兇色的修理工。
“不許動!放下武器!”
修理工聽到聲響,條件反射地便要回頭看去,手中的動作卻因為慣性沒有立即停下來。
周明明瞪大眼睛,錘子在眼中逐漸放大:吾命休矣!!
“小心!”
眼看着周明明性命受到威脅,離他們最近的年輕警察瞳孔微縮,下意識地按下了扳機。
“砰——”
一聲巨響,世界仿佛都寂靜了下來。
驚愕的神情凝固在臉上,修理工僵直了身體。
藍色的工作服漸漸被鮮血侵染,他顫抖着手撫上胸膛,對這突然逆轉的事态似乎感到有些茫然。
樓下的警笛聲“滴嘟滴嘟”地叫嚣着,他一點點轉過頭,對上了身下男人的雙眼。
淺淺的灰褐色眼睛裡看不出一絲情緒,仿佛這一切的變化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周明明還沉浸在突然響起的槍聲當中,看見修理工胸膛上的血迹,和他突兀蒼白的臉,不禁有些懵逼。
咋就突然開槍了?
視線穿過修理工,周明明看到了那個神情慌亂的年輕警察,他握着發燙的手槍,有些不知所措。
周明明猛地回神,終于意識到自己得救了。
“警!察!叔!叔——”
看着近在咫尺的警察,周明明幾乎在飙淚。
此時此刻,這幾個及時趕到的警察在他眼中就如同天使般,散發着耀眼的金光,渾身充滿着安全感。
正好修理工中槍堅持不住要倒下了,周明明側身避開他的身體,然後一個咕噜爬起身,雙目含淚地奔向警察。
而修理工則是随之倒地,那一槍剛好打中他的心髒,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死是件必然的事情,隻是時間長短問題——可能支撐個一分鐘,也有可能在十秒鐘之内失去所有生機。
視線逐漸模糊,修理工呆滞地看向門口,想不清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眼球微微偏轉,失焦的視線也漸漸凝聚,他看見那個男人驚慌失措地奔向那群突然闖入的警察,拉着對方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哭着,絲毫看不出這人殘忍地殺害了陳清雅。
「媽的,真無恥!」
倒在地上的修理工很想大聲叫喊,但他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口,隻能在心裡狠狠唾棄着周明明。
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家夥,别忘了衛生間還有具屍體,都是殺人犯裝什麼?!!别以為是誤殺就能躲過一劫,更何況是不是誤殺還不好說!等着被抓吧……
瞳孔漸漸渙散,天花闆倒映在他眼中,一生的過往仿佛如雲煙般緩緩消散。
眼球毫無意味地轉動着,修理工最後瞥了一眼不遠處在他眼中糊到和像素人差不多的周明明。
傻逼玩意,遇到他算自己倒黴……
等等——
瞳孔瞬間放大,修理工猛然想起一件事。
在他還是個普普通通任勞任怨的小區保安的時候,在市中心的新虹橋公園附近,自己曾見過周明明,還有那個女記者。
他記得那個雨夜,自己與女記者擦肩而過,在昏暗的小道上,凄厲的尖叫聲劃破夜空,一道眼熟的黑影站在陰影處。
猩紅的鮮血順着錘子緩緩滴落,看着那人背影的他吓得渾身一哆嗦,低着頭什麼也不敢多看,隻顧得向女友家裡跑去。
“……你,是你!”
那一瞬間,仿佛回光返照般,修理工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掙紮着想要告訴警察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他知道那個女記者是因為什麼而死的了!不是誤殺!也不是過失殺人!
——是那個秘密!
看着不遠處那個一副受害者姿态躲在警察身後的男人,修理工瞪大了雙眼,不甘地怒吼着:
“周明明——終有一天,你也會死在别人手裡!”
受傷的後腦勺傳來陣陣暈眩感,周明明有些頭暈,不過在聽見有人叫他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回過頭。
“你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