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萱禾微微偏過頭,眼眸往下壓,帶着幾分躲避的意思,“我不想吃了。”
“好的。”孟厭疏自然的把室友沒吃完的楊桃丢進嘴裡。
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看動漫。
她表現的像個沒事人一樣。
卻叫紀萱禾心裡泛起一陣波瀾。
抿了抿唇,小聲問道,“你幹嘛吃我剩下的東西?”
“有什麼關系?又不髒。”孟厭疏回道,明亮的眸子清澈純粹。
一個髒字瞬間讓紀萱禾想起許多不愉快的事情。
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的冰冷情緒。
在她和家裡人出櫃之後,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仿佛怪物。
每個人都刻意和她保持距離,好像她渾身上下都髒透了,碰一下都會讓人惡心。
明明是最親的人,卻用最難聽的話羞辱她、攻擊她。
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得到的是毫不留情的謾罵和诋毀。
如果不是休學一年,有專業的心理醫生開導。
她或許,會在某一天選擇輕生。
“孟厭疏,你吃過其他人吃剩的東西嗎?”她擡起頭,臉上露出溫溫柔柔的笑意。
内心的冰冷和厭世很好的掩藏在美麗的容顔之下。
“嗯嗯。”孟厭疏點頭,抽出一張紙巾擦手,“高中的時候,我們前後左右的同學都會交換食物吃。有些玩得好的,還會喝同一瓶水。”
這個回答讓紀萱禾臉上的笑容一頓。
指尖撩起耳彎的發絲,像是要掩飾某種尴尬。
内心告訴自己該結束這個話題,但心中有另外一種聲音堅持要問下去,“你和别人喝過同一瓶水嗎?”
“喝過啊。”孟厭疏轉頭面向室友,漂亮的臉上露出單純明媚的笑容,“大家都是女生,不用在意這些小事。”
她說完看到室友變得沉默。
不知道哪句話說錯,小心問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紀萱禾搖頭輕笑,目光望着桌上的英語書,“我要繼續學習了。”
書本上密密麻麻的單詞令人眼花缭亂。
她一個都看不進去。
孟厭疏和别人喝同一瓶水、吃同一塊食物,等于是和别人間接接吻。
說不定,在她因為喜歡女人被罵有病、不得不接受治療的那段時日,孟厭疏在和不同的女孩嬉笑玩樂。
“你女性朋友多嗎?”她突然問道,聲音有些悶悶。
隻是她說話本來就小聲,讓人聽不出隐藏在其中的不悅。
“挺多的,我小學、初中、高中都有很多女性朋友。”孟厭疏笑着回答,眼裡浮現一絲懷念,“雖然後來大家因為一些事情減少聯系,不過偶爾還是會聯系。”
“那你和她們睡過覺嗎?”又一個問題落下。
說完這話,紀萱禾緊緊抿唇,渾身的神經不自覺緊繃起來。
在等待答案的短短幾秒鐘裡,甚至連呼吸都變得極慢。
孟厭疏單純的腦袋瓜聽不出其中的深意,簡單的理解為睡覺。
認真想了想說道,“我一直都是走讀生,我媽不讓我在别人家過夜。這次上大學,還是第一次嘗試住寝。”
“嗯嗯。”紀萱禾長舒一口氣。
指尖轉動着筆尖,唇間勾起一抹輕笑,“你能給我講講你的高中生活嗎?”
“好啊。”孟厭疏侃侃而談。
聊着她記得的各種有趣的事情。
紀萱禾靜靜的聽着。
果然,在她接受治療的灰暗日子裡,孟厭疏的人生光彩奪目。
即使是在學業壓力極大的高三,也依舊保持着滿滿的活力和熱情。
用她身上的光芒,照耀着其他人沉重而枯燥的高三。
“紀萱禾,你的高中生活是怎麼樣的?”孟厭疏興緻勃勃的問道。
笑着看向室友,“像你這樣漂亮又用功,一定很受歡迎吧。”
“并沒有。”紀萱禾嘴角扯出一抹薄涼的笑容,眼前浮現高中時期被霸淩排擠的自己。
漂亮的淺棕色眸子望着那抹弱小無助的身影,仿佛一個冷漠的旁觀者。
“我以前隻知道學習,不怎麼關注其他事情。”一句話,抹殺掉所有痛苦回憶。
連同那段,将她推入深淵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