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實走出顧景明的辦公室，她合上大門的那刻，還看見顧景明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帶着探究，同時也帶着不解。

她環着手臂，後背靠在寬大的桌面上，雖然周圍滿是鮮花，陽光從寬大的落地窗傾灑下來，落在她的身上。但她的臉卻隐沒在陰暗處，哪怕周圍繁花錦簇，哪怕陽光融融，但看上去卻好似一尊石像。

一直孤獨的石像。

孟秋實偶爾的停留不過是給與那份孤獨偶爾的點綴而已。

随着孟秋實的動作，大門緩緩合上，也将那抹身影徹底地隐沒去。

【……師妹……】

孟秋實邁動腳步，她沒有選擇電梯，而是找了安全通道。她現在的心緒有些亂，想要借此靜一靜。

【師妹她當年，每次送我離開魔界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呢？那麼孤獨地，一個人站在那裡靜靜地看我。】

此前在修真界的時候，孟秋實總是有很多事，她的宗門、修為、友人……

宗門裡一開始是要幫師姐處理各種事務，後來孟秋實收了徒弟，又把很大的精力放在了徒弟的身上。就算記得去魔界看師妹，但總也來去匆匆，待不了多久就要回人界。

與她的歸心似箭不同，每一次師妹都依依不舍地将她送到人魔的交界處，總是試圖抓緊一切時間，跟她說許多的話。

“師姐你放心，魔界有我在，隻要我在這裡，就不會發生人魔大戰。”

“師姐，你上次送的花種又開了，你什麼時候得空的時候，就順路過來看看吧。”

“師姐要走了嗎？去吧，我就在這裡，看着你離開。”

“師姐……我其實……也很想去人界。所以你下次，能不能早一點來看看我？”

孟秋實總是走得很安心，師妹強大而堅強，她對外不苟言笑，總是把最柔軟的一面展露給自己。一開始孟秋實不理解，還笑話過師妹。

但師妹看着她的眼神認真：“如果就連對師姐也要用對外人的态度，那我今日的一切努力又有什麼意義呢？我希望能在師姐這裡，我可以永遠卸下那些僞裝。”

孟秋實沉沉地歎了口氣：【現在想想，離開的時候我都從沒有回頭看過師妹……她一定很孤獨很寂寞……好可憐。】

天道：【……】

祂一點也沒有這種感覺，顧景明掃過來的時候，祂都在發抖，不過祂敢怒不敢言。

也就是這時，電話鈴突然響起。孟秋實失魂落魄地接起來：“喂？”

“秋實，你在哪裡？我想我們應該見一見。”顧北的聲音傳來，故作深情的低音讓孟秋實下意識地打了寒顫，當下就想把手機甩出去。如果不是她之前聽過顧北說話，還真認不出是誰。

孟秋實臉色微微一沉：“我不認識你。”

顧北的笑聲裡帶着輕慢：“别這麼無情。我姐可不喜歡背叛者。如果不想被我姐知道我們的事，斷了你的前程的話，你最好還是過來跟我見一面，如何？我們可是一根藤上的螞蟻，我可比我姐更值得你依靠啊。”

難道她這身體真的跟顧北有關系？孟秋實隐隐一陣反胃。而且顧北對顧景明的敵意簡直都要溢出來了，他們不是姐弟麼？

如果是前一日，孟秋實不知道顧景明的身份，說不定還真不管不顧。但現在事關師妹，孟秋實就不得不重新考慮了。

她的沉默似乎被顧北以為成了别的意思。他的聲音裡也帶上了一點勢在必得的笑意：“秋實。我之前在大衆面前那麼做，不止是為了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将來，我們之間還有些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