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餓不餓?我叫夥房給你留了飯菜,還是熱的。”杏兒關心地問。
绮雪問了菜色,一聽全是肉菜,立刻搖了搖頭:“我胃口不好,隻能吃素,有點心嗎?”
“有的,公子稍等。”
杏兒做事相當周全,提前就做好了點心,她做的甜點又香又酥,美味可口,绮雪一口氣全吃光了,真心實意地誇獎她:“太好吃了,你可真厲害。”
杏兒的小臉上露出了笑意:“公子喜歡就好。”
小姑娘聰明又能幹,很讨人喜歡,身世卻如此可憐,绮雪不由得對她産生了幾分憐惜。
他恢複了一些體力,繼續和杏兒閑聊,問了一個他比較好奇的問題:“你的鄰居後來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受到懲罰?”
“受到了。”杏兒點點頭,“将軍說,既然他們喜歡吃人肉,就互相吃好了,每個人都要吃掉一片家人的肉。”
祖母吃父親,父母吃兒子,兒子吃母親。
越是珍愛,越是不忍,就越要吃,他們都要品嘗自己最愛的人。
母親哭着搖頭,對兒子下不去手,衛淮笑了起來:“你舍不得割掉兒子的一片肉,卻舍得将女兒送給人吃?也罷,那你就吃你女兒的肉吧,我也可以饒了你。”
他扔下一個布包袱,包袱裡傳出肉香,掀開的一角隐約露出女兒被煮得面目全非的頭顱。
“啊!!”
母親尖叫起來,被吓瘋了,一頭撞死在大石頭上,兒子吓成了癡傻兒,隻會傻笑流口水,祖母和父親被送去做最苦的徭役,不久便雙雙喪命。
女兒是杏兒的朋友,由她親手埋葬,讓朋友入土為安。
至于杏兒的家人,因為他們殺了人,甚至吃了一小部分,要麼就是被處以極刑,要麼也是送去做徭役,杏兒從未打聽過他們的消息,她并不想念他們,更不會為他們求情。
“你這麼做是對的……”
绮雪安撫着杏兒,不過話說到一半就捂住了嘴,強忍着惡心的感覺沒有嘔吐出來。
一想到煮熟的人頭,他就特别想吐,這讓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山外的世界遠比他想象得黑暗和殘酷,隻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平安地到達上京,他必須依附衛淮的力量。
還有,衛淮當真是心狠手辣,行事作風也異于常人,難怪徐太守那麼畏懼他。
不過他算是壞人嗎?绮雪覺得好像也不是,假如換成是他天天見到屍山血海和各種滅絕人性的事,他可能會變得比衛淮還變态。
深夜,衛淮回到幄帳,渾身帶着濃重的血腥味,驚醒了熟睡的绮雪。
“你睡吧。”
衛淮親了親他,便去打來冷水沐浴,沖洗着身上的鮮血。
绮雪想了想,還是努力地拖着酸軟的腰起來了,披上衛淮寬大的外袍,柔聲說道:“我想為将軍擦背。”
衛淮沒有拒絕,回頭沖他一笑,很配合地趴在浴桶邊緣,等着绮雪為他擦背。
绮雪打濕布帕,輕輕地按上衛淮的背脊,順着脊柱往下擦去。
燭火黯淡,绮雪依稀看到衛淮寬闊的背脊上有不少傷痕,幾條淺淺的血印是他昨夜受不住的時候抓上去的,但更多的是陳年舊傷,刀、箭、獸類的爪痕和齒痕,什麼都有。
有一條特别長的,傾斜着貫.穿了整個後背,若是再深一兩分,恐怕足以斃命,但衛淮大難不死,幸運地活了下來。
绮雪好奇這是哪種妖魔造成的疤痕,輕柔地用指尖觸碰着,來來回回地描摹。
他越是觸摸,衛淮的脊背就繃得越緊,到最後他終于忍無可忍地回頭:“你故意的?”
什麼?
绮雪還沒反應過來,懵懂地望着衛淮,眼神濕漉漉的,衛淮“嘩啦”一下從浴桶裡出來了,濺了滿地水,略顯粗暴地抱起了绮雪。
“本來是想放過你,讓你歇一歇的。”
衛淮低下頭,親了親他的臉頰,又輕咬一口:“既然你不想休息,我就滿足你,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樂意奉陪。”
不是,他沒有這個意思!
绮雪還想争辯,人已經被扔到了榻上。衛淮随手抽過腰帶,蒙住绮雪的雙眼:“你摸過我的疤了,也讓我看看你身上有沒有,有一處我們就來一次,要是一處都沒有……”
黑暗中,绮雪能聽出他的語氣十分愉悅:“就到我盡興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