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盡管放心。”绮雪甜甜一笑,“我會盡力而為,讓衛将軍喜歡上我。”
然後帶他去上京。
得到他這句承諾,徐太守長舒一口氣,再次起身朝绮雪拜謝:“老夫代全郡百姓謝過绮公子,一切都要仰仗公子了。”
當晚,徐太守親筆寫下一封請帖,帖中寫到他已在太守府中備好美酒宴席,邀請衛淮明晚赴宴。
請帖送到軍營,衛淮很痛快地答應了,回信自己明晚一定會準時赴約。
翌日,申末時分,青郡大大小小的官員早已齊聚太守府,恭迎大将軍衛淮的到來。
府邸上下一片肅靜冷清,直至酉初,也就是請帖中提及的時辰,沉重的腳步聲和冷鐵铮铮的碰撞聲在寂靜的街道驟然回響起來。
猛獸發出可怖的吐息和咆哮,血腥味愈發濃郁,數十頭兇惡猙獰的妖獸昂首走向太守府,每一頭妖獸的脊背上都馱着身披堅甲的親衛,個個煞氣逼人。
他們就是大名鼎鼎的諸懷衛,大将軍衛淮的親兵。
由諸懷衛開路,被他們前呼後擁的年輕男人自然就是衛淮。
衛淮生得極為英俊,眉眼間常含笑意,意氣飛揚,風流而多情。他頭飾銀冠,腳踏烏靴,身穿赤色常服,通身貴氣,不像殺伐果斷的将軍,更像是錦繡堆中長大的公子哥。
他身下騎着一頭巨大的白虎妖獸,足有一人半高,他卻輕松地從白虎背上一躍而下,笑着走向徐太守等人:“有勞諸位大人久候了。”
妖獸的氣息過于懾人,徐太守等人額頭滲汗,頂着壓力俯身行禮:“下官見過衛将軍。”
“好說。”
衛淮很和氣地擡手,做出邀請的手勢:“徐大人,請。”
一衆官員落座,宴席開始,衛淮位于上首,姿态卻甚是不羁,很随意地傾斜着身體,一手支起腦袋,懶洋洋地飲啜着杯中酒,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徐太守安排了歌舞,由樂師奏樂,舞姬們獻上舞曲,但衛淮毫無興趣,連眼皮都不擡一下,漫不經心地研究起了酒杯上的花紋。
其實美人計對衛淮是否有用,徐太守也不太清楚,這位大将軍從不近女色,休說娶親,他府上就連姬妾都沒有,隻對名兵有興趣。
至于為什麼不弄來幾把名刀名劍抵軍饷,那當然是因為……青郡沒錢,他要是能把名兵弄到手,也就不用為軍饷而發愁了。
現在他隻有最後一條路可走了,不過他對绮雪很有信心,绮雪是不一樣的,縱使衛淮再怎麼心狠手辣,想必也拒絕不了如此風華絕代的美人。
徐太守朝侍女使了個眼神,侍女會意,悄悄退了出去。
徐太守又向衛淮舉杯:“下官再敬衛将軍一杯,這一杯是下官替阿雪敬的。”
“阿雪是内子族中的子侄,仰慕将軍已久,聽聞将軍光降青郡,特為将軍精心準備了一支舞曲,不知将軍可願賞光一觀?”
沒錯,徐太守連夜認绮雪做了自己外甥,将他記在妻族名下,給了绮雪很高的出身。
衛淮似笑非笑地瞥了過來,隻一眼就讓徐太守要做噩夢了。
他永遠忘不了衛淮初來青郡的那一天,突然說要請他吃燔炙,接着衛淮就笑吟吟地将他帶到了戰場上,從堆積如山的妖魔屍骸上割下血淋淋的肉塊,就地炙烤起來。
但戰場上不隻有妖魔,還有人的殘肢斷臂,他們的桌邊就有被撕碎的半個人,五髒六腑流了一地,爬滿了蚊蠅。
衛淮卻像是沒看見似的,照樣請他落座,為他斟滿美酒,溫柔可親地将烤熟的肉塊放進他的盤中,熟肉味和腥臭味混在一起,他當場就吐了……
徐太守覺得,要是自己交不出軍饷,他要麼就變成地上的半個人,要麼就變成盤中的烤肉,可青郡窮得要命,就這幾個樂師和舞姬還是他觍着老臉找隔壁太守借來的,根本湊不出更多的錢了。
他心懷忐忑地等待着,過了一會,衛淮笑道:“自然是要看的,我可不想做那等掃興之人,辜負了大人和公子的一番美意。”
徐太守微微點頭,示意樂師開始奏樂,樂師舉起洞箫,吹出空靈優美的前奏。
一道曼妙的身影款款而入,他身着月白裡衫與竹月色的紗衣,面容低垂,露出雪白的後頸,以檀香扇擋在眼前,遮住真容,卻見持扇的雙手纖長姣麗,十指粉而尖,形如玉筍。
隻是這雙手,就能叫人心蕩神馳,恨不得立刻看清扇子下藏着何等的花容月貌。
衛淮微揚眉梢,似是終于起了幾分興緻,第一次正眼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