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也庭那家夥,傷小七這麼深,小七心裡沒可能還會心甘情願為他替命。
“這不好說,因為法術仍然存在着。如果殿下是打算對那人動手,我會勸你穩妥起見,等到我們解除法術後,再放手去做。”教司長道,“如果殿下實在等不了,我這兒有一種法術,可以暫時切斷‘替命’的效果。”
他看着戚明漆:“據我所知,小七跟殿下,你們二人之間有着‘血命相連’吧?如果施展這種法術,這個同時也會被暫時阻斷。”
戚明漆滿腦門疑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厭摸着他的腦袋安撫:“可以持續多長時間?”
教司長道:“六個時辰。”
“夠了。”厭放下手,“到時候我讓你……”
他剛一擡頭,忽然看見簾帳後露出黎裡的臉,神色倉促,似乎有什麼急事。
厭從桌上跳下來,在戚明漆臉側親了一口:“我出去一下。”
黎裡沉默不語地低着頭,将厭引到離帳篷很遠的地方,斥候正跪在地上等候。
“殿下。”雖然知道這個距離,戚明漆沒可能聽得見,但黎裡還是壓低聲音,“斥候來報,說是……華也庭親自帶人追上來了,現在在梁王封地的一座小城。”
他忐忑不安地觀察着厭的反應。他們都很清楚,要是讓厭聽見華也庭追來,肯定會失控失去理智,所以,黎裡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如實禀告。
但如果不說,到時候讓厭知道,遭殃的就是他們了。
思來想去,黎裡還是說了。
厭怔了一下,在聽見那個人的名字後,他的神色瞬間變得陰戾、暗沉,舌尖抵在牙齒上,漸漸地咂出一點血腥的味道。
他一字一句問:“哪個方向、離這兒多遠?”
黎裡咬了咬牙:“西北,二十三裡。”
厭的笑容中生寒,他一言不發地轉身,走進戚明漆所在的帳篷中,将教司長拖了出來。
“你現在就用那個法術……”厭在教司長面前低聲道,“把人給我看好了,再讓他出一丁點差錯,我就去濯空城,把你們天極辰星教整個端了。”
教司長微微有些驚訝,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厭要去做什麼,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厭松開手,也沒再進帳篷跟戚明漆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入旁邊武器營,拿過弓箭挂在身後,将長刀短劍别在身側,最後又拿起一柄長槍。
黎裡跟上來,吃驚道:“殿下!”
“閉嘴。”厭語氣不善地低喝,“去牽我的馬來。”
武器營外的士兵立馬跑開,去牽他的戰馬。黎裡連忙道:“殿下,讓我們跟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厭将長槍握在手中,從營帳中走出來,目光比他手中武器的鋒刃還要冷,“誰都别跟着。”
黎裡瞠目結舌:“一、一個人?殿下,這太危險了!”
厭不耐煩地擠開他,大步朝前走去,不遠處傳來戰馬的嘶鳴聲。這匹戰馬性格暴烈桀骜,就跟它的主人一般,血液中跳動着不安、狂躁的因素,渴望在戰場上沖鋒,沐浴鮮血。
普通士兵幾乎拉不住它,好在厭及時走了上來,接過缰繩,翻身上馬。
黎裡撲過去,單膝跪在馬前,攔着厭不讓他走:“殿下,我們跟你一起去!”
厭拉扯着缰繩,驅使戰馬後退,然後摘下弓箭,一箭射在還想跟着上前來的黎裡腳邊,攔住了他的前行之路。
“誰都别跟着——”他的面容漸漸變得有些扭曲,瞳孔中也慢慢被血紅侵蝕,“滾回去,給我好好保護着他,你們給我聽清楚了,要是有誰想要傷害他,必須先從你們的屍體上跨過去!”
這種事情就算厭不說,他們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黎裡擔憂的是,華也庭那邊人多勢衆,他自己肯定被很多人保護着,厭這麼單槍匹馬隻身前往,隻怕兇多吉少。
可跟着厭這麼久,他們早已了解自己主子的脾性。但凡厭下定決心的事情,斷然沒有更改的餘地。
黎裡憂心忡忡地望着厭策馬遠去,現在,他們能做的,隻有将小七好好保護起來。
朝着西北疾馳近兩個時辰後,厭看見了那座小城。
他一直奔馳到城外空地,這才勒馬停下,将手中長槍猛地釘入腳下土地中,而後吸氣沉息,發出一聲暴怒的大喝:“華也庭——給我滾出來——!”
城牆上寂靜了片刻,而後城頭猛地燃起烽火,一道接一道,最後連成一片,将整個城牆全部照亮,士兵吹響号角,沉重的警戒聲劃破夜空,将這座城市從睡夢中驚醒。
厭耐心地等待着,等到号角聲停息,城頭響起一片兵器相接、铠甲摩擦的聲音,數十名手持長弓的弓箭手探出頭來,每一個人都将箭搭在弓上,整整齊齊地指着暴露在空地上的厭。
這時候,華也庭才從人群後方走了出來,雙手負在身後。
他居高臨下地低頭,眼神輕蔑俯視着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