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對着厭,男人依然沒個好口氣:“你是大夫還我是大夫?你這麼能叭叭,你給他治病啊。”
戚明漆用一半震撼、一半崇拜的眼神望着男人。
想必這位就是厭口中所說的,手下那名大夫,但他敢對厭出言不遜,真乃神人了。
男人看了一眼戚明漆,問:“你又從哪兒騙回來的良家小孩兒?”
厭道:“這是我新得的小寶貝。”
男人嗤笑:“他知道自己是你的小寶貝麼?”
厭似乎習慣了這人的說話方式,完全沒計較,一撩衣擺,在戚明漆身邊坐下來。
戚明漆這才想起打量四周,一看陌生環境,心裡絕望地想,果然又來崇雲宮了,着急伸手跟厭比劃: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
正好低頭看見雙手手腕纏着潔白的繃帶,是先前被鐵鍊磨破的傷痕。
厭一條長腿搭在另一條膝蓋上,側過頭道:“帶你回來還不好麼……南質子又不會來找你。”
戚明漆憤怒瞪他:你放屁。
他繼續伸手比劃,大概意思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等他去了監獄,就找不到我了。
厭冷冷地嗤笑一聲,懶得再說。
這要放在往日,他是一句話都懶得辯解的,今天……今天破例跟小啞巴解釋了兩遍,小啞巴還是不信他,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厭垂下眼,望着地面。反正一直都是這樣的,不是嗎?他早就已經習慣,就算不習慣,也該習慣了。
屋子裡安靜了片刻,男人起身去淨手取針,朝戚明漆道:“醒了就到這邊來吧。”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讓戚明漆坐到書桌面前。
戚明漆有點不解要做什麼,下意識望了望厭,用眼神詢問,要幹什麼。
這是一個小小的、帶有依賴意味的舉動。厭的心情忽然又好了點:“去吧,不是說了,要給你看看,能不能重新說話。”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戚明漆忽然感到點内疚,因為先前在大牢裡,厭好像還是沒有真的對他動手,後來也實現承諾,帶他回來,是為了看大夫。
他臉上根本藏不住心思,厭看了一眼,差不多就猜出他在想什麼,隻是肯定不會“說”出來,心情還是不由得好了許多。
他隻要心情一好,心裡又開始盤算怎麼“欺負”啞巴。
于是當戚明漆走到書桌前坐下後,厭也跟着在旁邊盤腿坐下。
白衣男人端着放有銀針的托盤走過,在厭腳邊一踹:“礙事兒。”
戚明漆望着厭,心想這你都不發脾氣?
“沒辦法啊,他可是大夫,惹誰都不能惹他。”厭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這位叫黎容,容易的容,我手下唯一的大夫。”
黎容道:“大夫要幹正事了,麻煩無關人員閉好嘴。”
戚明漆望着反射寒光的銀針,不由自主的就想到容嬷嬷。
黎容用一隻手扼着戚明漆喉嚨,不讓他亂動,另一隻手撿起一根銀針,從戚明漆臉側刺入皮肉。
“剛你沒醒的時候,我大概檢查過,身體部位是完好無損的,應該不是病理因素造成的無法說話。”黎容道,“小時候有沒有生過什麼大病?”
戚明漆被問住了。
原著小說中對小七這位炮灰的描寫,少之又少,直到死了都隻有勉強一句話,“華也庭跪在地上,額頭緊貼地面,滿心悲怆,隻聽見那啞巴無聲無息被拖出門外,很快地打死了”。
他穿進書裡來,似乎完全成為一個單獨的個體,并沒有接收到小七過往的經曆。
所以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黎容。
“……沒有記憶麼?”黎容看看戚明漆神色,仿佛明白了,“我先看看再說。”
他做了個手勢:“嘴張開,舌頭用力伸出來。”
戚明漆老老實實地照做,将舌頭吐出來,伸直給黎容看。
黎容在托盤上一陣翻找,似乎沒找到他需要的工具,便站起身來,暫時從戚明漆面前走開。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盯着的厭忽然湊了過來。
戚明漆沒反應過來他想幹什麼,眼前一花,就看見厭低下頭,在他伸出來的舌尖上,飛快地“嘬”了一口。
戚明漆猛地睜大眼,瞳孔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