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陽順着窗照進屋裡,安殊亭将桌子上雜亂的圖紙書籍整了整,前所未有滿足與暢快。
昨日的交談讓安殊亭覺得自己和孫悅白的關系徹底不一樣了,他心中原本的那點迷茫與不确定也徹底消失。
輕輕的敲門聲響起,門被推開,孫悅白拎了食盒走過來,“就知道你貪睡,今辰膳堂做了菜粥還有糕點,我給你拿了一些。”
“先生早,我隻是昨日睡的晚了些,平日也沒起這麼晚。”安殊亭快速上千接過孫悅白手裡的食盒,飯菜擺開。
孫悅白想到安殊亭平日裡總是踩着鐘聲進講堂,并不質疑他的嘴硬,“我想着你昨日整理圖紙辛苦了,便是多睡一會兒也無妨。”
談情說愛是一件很考驗人的事情,就連一向漫不經心的孫悅白也學會了說好聽話。
“我其實每日會去跑步,等洗漱一番再去上課時間就有些趕不上了。”安殊亭說道。
孫悅白想到不經意接觸時安殊亭緊實寬厚的胸膛,還有剛勁有力的臂膀,點了點頭,“這是個好習慣,對身體有好處,不如日後我和你一起。”
孫悅白也會一些騎馬射箭的技巧,隻是并不算精通,刻意的練習武力,他平時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現在若是有人陪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當然可以,定期進行适量的運動可是長壽的秘訣。”别看安殊亭年紀輕輕,實際上他已經走上了養生的道路,且一直堅持了這麼些年,就是換了一個世界也沒放下。
孫悅白在安殊亭旁邊坐了下來,滿眼笑意的打量着這個青春活躍的青年。
安殊亭的動作很快,食盒裡明顯不是一人的飯量,他不由得想到孫悅白之前一些有意無意的舉動,會心的笑了笑,嘴上卻說,“今天的包子看着小了,幸好先生你拿的多,要不改不夠吃了。”
孫悅白臉上的笑意散了一些,他抿了抿唇,隻定定的看着安殊亭。
“不過我想先生陪我一起吃,正好兩個人吃飯會更有氛圍,所以即便吃不飽也會心生歡喜。”
安殊亭低頭盛了兩碗粥,掩飾嘴角的笑意,先放在孫悅白面前一碗,這才坐下。
“是嗎?那以後我每天陪你吃。”孫悅白的心情因為安殊亭的一舉一動起起落落,這個時候也意識到自己被這個年輕人逗弄了,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安殊亭直覺不好,他唉了一聲,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遇上不按常理出牌的孫悅白,安殊亭覺得自己曾經的那些理論基礎一點也不可靠。
“過些時日咱們書院可能要辦講會,就是那位孟大人,你應該會感興趣。”孫悅白見安殊亭老老實實開始吃飯這才說起了正事兒。
孫悅白的話瞬間吸引了安殊亭的注意力,他将嘴裡的包子咽下,殷勤的給孫悅白夾了一顆青菜,“咱們書院還和孟大人有聯系嗎?”
這可真是出人意料,要知道那位孟大人可是有名的獨來獨往,他是真正從草根爬上去的官員,在治水方面功績頗豐。
孫悅白看着安殊亭自然而然的動作,點點頭“他和山長是好友,這次山長想辦講會便邀請了他,不想他竟也順勢應下來。”
略微猶豫,孫悅白對安殊亭說道,“我看你在水利方面頗有造詣,這是一個很不錯的學習機會。”
如果能得孟大人教導,安殊亭在這方面絕對獲益良多,畢竟這個天下再沒人比這位孟大人更擅長治水了。
實際上昨日裡山長請孫悅白喝酒就是為了說這事兒,隻是孫悅白那個時候滿心滿眼的安殊亭,哪裡有心思與山長閑呷。
安殊亭沉吟,“我還挺想向那位大人讨教一番。”
“嗯,到時候若是機會合适,我會單獨邀請那位大人,你有什麼疑問到時候也能解決。”孫悅白見他面露思索,最終還是給了安殊亭一個定心丸。
以安殊亭顯露出來的天分,孟大人若真是有慧眼自然不會忽視他,可酒香也怕巷子深,必要時刻,孫悅白也會幫他。
安殊亭放下筷子,将自己的椅子往孫悅白旁邊再挪了挪,直到兩張椅子并在一起,“你這麼掏心掏肺,我都想不到要怎麼回報了。”
他是真沒想到孫悅白論起感情來這麼一發不可收拾,就是老房子着火也不該是這副模樣。
盡管孫悅白隻說他會單獨宴請孟大人,但他們二人從前并無交集,孫悅白為了清淨,如今也不和官場上的人來往,孟大人這個頭一開,以後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景。
孫悅白淡淡挑眉:“你知道我想要什麼,不是嗎?”
我不知道啊,安殊亭默默想到,他模糊糊似乎察覺到孫悅白指的是什麼,但具體又說不上來,他咽了咽口水,在孫悅白似笑非笑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緊張些什麼,感情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對于我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這并不算什麼。”看出安殊亭的猶疑不定,孫悅白随意的拍拍他的胳膊。
孫悅白承認自己做事向來注重結果,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是奔着結果去的,但他也明白人的情感是唯一無法靠算計得到的東西,偶爾的小技巧還可以稱作是用心,若當真處處計較,最終又能收獲什麼呢?
“我不緊張,我就是聽到孟大人要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安殊亭聞言下意識的擡手,卻被孫悅白按住,明明孫悅白對他一直都是寬和謙讓甚至稱得上縱容的的态度,但安殊亭在面對他的親近時還是會不自在。
“你該對自己的本事有信心,孟大人若是看不到你,那是他沒運氣。”孫悅白按着安殊亭的手微微帶了力道。
“先生。”兩人說話間,門口傳來問詢,接着便是敲門聲。
孫悅白慢條斯理的收回手,站起身,“進來吧。”
安殊亭靠在椅背上,看了看孫悅白,目光落在進來的萬安和身上。
“先生,昨日是我不該,一時間想岔了,情緒激憤,希望您原諒我。”萬安和踏進門,對着孫悅白就是深深的鞠躬。
“你這是做什麼?”孫悅白皺眉。
“學生惶恐……”萬安和擡頭,就看見安殊亭坐在桌邊,饒有趣味的模樣,他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書房還會有其他人。
看着桌上放着的兩副碗筷,萬安和說了一半的話再說不下去,先生的書房從來都不會出現飯菜這些東西。
他抿唇,整個人僵在那裡,雙手攥的緊緊的,強壓住滿心的煩躁。
萬安和今日本來是來找孫悅白道歉的,即便孫悅白如今對他似乎越發淡了,但萬安和想了一夜,還是忘不了當初他在學堂舉步維艱的時候是孫悅白對他伸出了手。
隻是此刻的情景,他心中又生出幾分後悔。
安殊亭嗤笑一聲,“當我不存在就行了,該幹涉幹涉。”
安殊亭撐了下腰,換了個姿勢,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萬安和站着沒動,面無表情的撇了安殊亭一眼,這才看向孫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