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過來!誰過來我就吃了誰。”
張哲立刻停住腳步,舉起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你在說什麼?”
“吃?花淵,你是餓了嗎?想吃東西?”陳雙柔聲道,她是在場唯一一名女性戰士,她希望自己的溫柔能打動他。
少年沒有說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動物世界中最原始的狩獵的眼神。
在這一瞬間,陳雙後背起了一股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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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白天,寂骨林内仍是陰森一片。高大密集的樹木宛如無聲的巨人,将大片日光隔絕在外。
隐約光線中,“沙,沙”的腳步聲打破寂靜。
一抹修長的身影獨自穿行在密林中,他身着深黑色戰術制服外套,肩線筆直,腰身勻稱,胸口一枚代表人類主城至高地位的銀白色徽章,在微光中泛着泠泠光澤。
藍遲手中握着一個喪屍信号探測器,它外表像是改造過的舊式懷表,金屬質感冰冷,顯示屏上跳動着雜亂的綠色波紋。三年前,喪屍研究中心一隻極其特殊的實驗喪屍在出逃後,最後的信号便在這裡消失。
“嘀…嘀…”
“當前信号:殘留波動……位置:待确認……”
藍遲目光冷峻,盯着顯示屏上跳動的波紋。忽然,探測器的波動劇烈震蕩了一下,緊接着,信号指示燈驟然變暗!
“警告:信号異常,請維修!”
藍遲微微皺眉,确認了一下位置,正是當年喪屍信号徹底消失的地方。
三年來,人類主城發動各界力量尋找427号實驗喪屍很久。
這隻喪屍……太奇怪了……它一路上留下蹤迹,但每次跟蹤到寂骨林的這個位置時,喪屍信号探測器都會突然壞掉,就仿佛這裡有非常異常的磁場。
這次藍遲攜帶的是最新改良版的喪屍信号探測器,最終也沒能幸免于難。
它仿佛在和人類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次次對追蹤它的人類發出無情的嘲笑。
藍遲伫立原地許久,盯着不再跳動的信号探測器,決定先離開這裡。
他剛邁出一步,忽然,腳下踩到什麼東西,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他低頭一看,隻見枯黃的落葉厚重地鋪了好幾層的地上,在兩片落葉之間,掩蓋着一顆晶瑩剔透的藍色玻璃球。
他蹲下身,将玻璃球拾起。它浸染了些許泥土,但仍舊散發着瑩藍的光澤。
藍遲瞳孔微顫,這是……
正在這時,四周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嘶吼聲,像是從四面八方湧來的潮水,空氣中的寒意瞬間加劇!
藍遲敏銳地察覺到危險,他迅速站起身,目光冷冽,掃視四周。
隻見枯葉間,一個接一個喪屍從林間的陰影中緩緩顯現出來,它們步伐僵硬,卻又帶着無法阻擋的壓迫感。它們幹裂的皮膚上殘留着濃重的腐臭味,空洞的眼眶中透着貪婪與嗜血。喪屍們像是在被某種力量驅使着,步步緊逼,重重包圍,封鎖了藍遲的所有退路!
藍遲面無表情地把藍色玻璃球放進口袋,随後掌心微擡,冰藍色的光芒在指尖閃爍。
刹那間,冰冷的光點如同雨滴般在空中凝聚,形成無數細長而鋒利的冰刃!這些冰刀像疾風驟雨般傾瀉而下,瞬間化作一片殺機密布的寒雨,刺向四面八方撲來的喪屍!
喪屍紛紛慘嚎一片,有的尚未反應過來,便在冰刀的寒光中化為殘破的屍塊。
然而,這喪屍群像是源源不竭的海浪,狂叫着、嘶吼着,一波又一波湧上來!
藍遲早已習慣周旋于喪屍之中,但這回他沒有隊友,使用異能時間過長的話,他将會被異能反噬。
需要快點解決。
但就在這時,一聲粗啞的不懷好意的嗓音響起:“藍遲在這裡!他現在重傷了,我們一起上,拿下他人頭!”
藍遲認出他們是被主城驅逐出來的犯罪分子,在野外,這種想要找他複仇索命的亡命之徒數不勝數。
藍遲眼眸冰涼,面無表情地注視着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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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淵在拼命狂奔!
心髒在胸膛内瘋狂跳動,胸腔像被重錘敲擊般劇烈起伏,身後傳來那些人類的呼喊:“小花園!你停下!不要亂跑!”
他不能停,停了就死了。
喪屍和人類絕對不是朋友,作為一隻喪屍,他必須要避開人類,才能在末世生存!
他穿過重重荒蕪街區,看見街道上四處散落着一隻隻晃蕩着尋找食物的喪屍,車輛和建築破敗不堪,遠處的高樓大廈在陽光下投下長長的陰影。
這一刻,少年眼神迷茫。
他想不起來自己之前為什麼會混在人類隊伍之中,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他必須選擇遵從喪屍的生存本能。
不管是喪屍還是人類,都需要群體作戰,他現在面對的是四位Alpha戰士,而且個個手裡有槍,誰知道奸詐狡猾的人類會不會趁他不注意,一槍崩了他!
日頭高懸在殘破的建築物頂端,夏季的烈陽曬得他渾身難受,他慌不擇路地奔跑,跑出城市邊緣,闖入一片蔥郁的森林之中。
“那是寂骨林!千萬不能去!!!”陳雙大喊,但花淵的身影已如被暗潮卷走的孤舟,消失在森林之中。
茂密陰暗的森林宛如蟄伏在危險之中的巨大野獸,樹葉與枝丫遮天蔽日,走進這裡,仿佛日光都被吞噬了,連氣溫都低了好幾度。
細碎的光斑駁地照在地面上,空氣中彌漫着木質和土壤混雜的氣息,林間不時傳來的怪異的鳥鳴聲,空靈而森冷。
終于擺脫那群人了,花淵松了一口氣。
喪屍的視覺并不是很好,但嗅覺卻很靈敏。花淵忽然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這是一種很好聞的味道,屬于人類的血液的甘甜,從遠處飄來。
有重傷的人!并且他落單了!
一瞬間,唾液不自覺地分泌入口腔,花淵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随着本能向血味的方向跑去。他餓了,需要進食!
他保持着悄無聲息的狀态不斷接近,腳步輕盈,幾乎不驚動任何枝葉。
奇怪的是,越是接近血腥味源頭,周圍的氣溫就越低。低得簡直不像是夏季應有的溫度。
花淵把領子立起來。
很快,在森林的深處,他找到了血腥味的來源。
一個受了重傷的男人躺在滿是落葉和松針的地面上,大概是昏倒了,眼睛緊閉着,呼吸微弱。
他的衣物被血迹染紅,周圍散落着斑駁的血迹和一地的冰碴子。最讓人感到震撼的,是他身後不遠處的一株巨型紅杉。那紅杉樹樹幹足有三四人圍抱之粗,可是此時此刻卻被攔腰折斷,巨大的樹冠垂落在地,仿佛神迹遭到毀滅性的打擊一般。
看起來這裡發生過一場惡戰。
隻是,這大夏天的,哪來的冰碴子呢?
花淵無心去想更多,他暗暗咬了咬舌頭,男人散發的濃重血味是對他喪屍神經的不斷誘惑。
他從暗中走出來,試探性地靠近了幾步,在發現男人并無半點動靜之後,便踩着沙沙的樹葉聲大膽靠近。
靠近後,少年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這個昏迷的男人竟然長得還挺好看的。
高挺的鼻梁,微微張開的薄唇,血液沿着他的頰邊畫出一道半幹未幹的痕迹,面龐立體又利落,他的頭發沾滿了泥土和血迹,略顯淩亂地散落在臉頰旁,即便在昏迷與苦痛中,模樣依舊矜貴。
讓人不由心生一絲心疼。
“啧,戰損天花闆。”
花淵饒有興緻地在男人面前蹲下,探着腦袋打量了半天。
這麼好看的人怎麼就落到了這樣凄慘的下場呢,他有一種直覺,這個男人活着的時候肯定十分厲害。
好可惜,就連最後一絲遊絲般的氣息都要馬上被他剝奪了。
花淵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男人從地上拖起來,讓他背靠着樹幹。
擡高食物的體位,方便他小喪屍進食。
“嘿!……”花淵渾身的肌肉都在使力,别說,還挺沉。
少年有些嫉妒地看了看男人那兩條逆天的大長腿。從體重和腿長判斷,這人應該是個Alpha。
饒是這樣大的動靜,男人都沒有一點醒來的趨勢,估計是不行了。
本着對世間美好事物的歎惋,花淵伸手撥了撥男人硬刺的頭發,又戳了戳英俊的臉頰。
“反正你也要死了。”花淵輕聲說了句,好聽的嗓音散落在這寂靜的森林裡。
他張開嘴,露出兩顆小尖牙,對準了男人的側頸。一點細碎的陽光穿透重重的疊嶂,掉落在他們的頭發上。
就在他埋下頭即将一口咬下的時候,忽然,一股巨力扼住了他的喉嚨!
“嗬……”花淵疼得本能想要掙紮,卻驚恐地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原本還在深度昏迷之中的,此刻竟然睜開了眼。
這是一雙很漂亮的鳳眼,狹長而上挑,可他帶着淩厲而冷峻的氣質,眼神無波無瀾,漆黑的瞳孔冰冷得仿佛凍住的霜。
“你在幹什麼?”
藍遲冷聲開口。
這一瞬間,一種莫名的、強大的恐懼感,讓花淵如墜冰窖。